“这位蔺娘子,我们小。。。。。。掌柜的大抵是接不了您这活,过几天我们掌柜的会亲自到店,您不若过几天再来问问吧。”
开口的这位就是枢机肆的代理掌柜,身着灰褐色圆领袍衫,头戴水蓝色幞头,两种颜色并不十分协调,打上眼一瞧总觉得有些怪异,但是配上他笑的眯起来的眼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又觉得像是能舒缓心里的焦躁气息一般,刚才开口的蔺娘子定了定的神,只得再柔声出言试一试:
“我若是出一万吊呢?这个事情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您这可说呢,林林总总好些个事情了,都是小的门不敢贸然应承下来的事,更甚有万宁长公主家的外孙女来找我们掌柜的帮忙,直言若是帮她拿了那偷腥的婢子,五万吊也是使得的,但我们掌柜的倒也不是个缺钱的主,只怕您再加一万吊,我们掌柜的近期也难接您这个活呀。”代理掌柜笑面虎一般的给面前这位蔺娘子奉上茶,两手一摊,仿佛真的也在替这位蔺娘子着急一般地说道。
这位蔺娘子也确实不是个爱纠缠的主,听完代理掌柜的话随即便起身,随着她的起身,身上的环佩玎珰,只见她在袖中伸出自己纤细的玉手,理了理微皱的湖蓝色长裙,又攥了攥手道:“既然如此,那烦请。。。”“奴单字一个简。”“那就烦请日后简掌柜在时间方便可为我解惑之时,派个人去找蔺王府西南角门,找到王伯让他通传蔺二娘子的贴身婢女一声。”
“好嘞。”简掌柜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是蔺家二娘子,这个蔺二娘子年下刚被蔺阁老向圣人求了一纸赐婚书,许的正是年纪轻轻就凭借一身好武艺把突厥紫南道一路逼回金山北的三皇子——伊。
要说这三伊打了胜仗以后,带领一万兵卒随懒独氏到木昆部签认降书,却没想到突厥竟是诈降,三伊就带着这一万精兵以一敌三,击败了木昆部的懒独氏。后又有沙钵罗军多次冲南原未逞,自此三伊又多了一个固若城楼的别称。
简掌柜一看蔺二娘子竟到枢机肆来寻解,心下觉得十分不解,眼前就是这大好的婚事,又有何可以解惑的?虽疑惑着,但是自己也没那个资格私自接下这个解惑案子,便派了小酒去淳太傅家中递话。
小酒虽不是第一次去递话,但是每每想到那谜一样的建筑群总是会心里有些打怵,又把第一次简掌柜告诉他的路线图在线心里默念一遍,于东市延主路见大明宫题词匾额后拐进玄武街,见“传德道训”四字后于西南角门见到一支梨树处叩门,得回应后报上简掌柜之名,自有小厮出来领他进门回话,小酒这么想着便动身出发。
自枢机肆后门上了街,先是路过几家奇珍肆,肆面皆古朴典雅,有的敞着门的奇珍肆一眼望到厅内,也是只在厅内摆了几张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方桌,方桌上有绿荫遮蔽不算毒辣的太阳,下有几个可供把玩的手炉,想必是为了夏季也体寒的贵客们准备的,想到这里又想起自己待的枢机肆好像全京城就这一家,自己也不甚了解这家肆面究竟是做什么勾当赚钱的,只是知道自己每月领的银钱不少,干的活也不多,甚至每次只需要传个话就能再领一笔赏银,看来自己待的这个枢机肆很有来历亦或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地方赚钱罢。
小酒想着,我们掌柜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莫不是太傅家里的某位郎君?但好似太傅家只有一位小娘子罢?那大抵是平日与太傅交情深的世家子弟,亦或者是位能主事的管家才能得了这么一片好地方开了这么一个规模不算很大但是很有灵性的店肆吧。
说到底小酒也不甚了解自己所在肆面究竟是干什么的,只记得掌柜的能为客人解惑的时候也是从不以真面示人,只在屏障后面听各式各样的要求和诉诸,每回通传的都是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婢子,那婢子年岁看起来与自己没差多少,只听得一口水乡江南的官话很是醉人,次次都伶牙俐齿的劝得寻来解惑的各位客官心悦诚服,只叹这婢子长了个七窍玲珑心。
小酒又想起来,进这家枢机肆的客官多是各王公贵族的郎君或娘子,故而每次他们这些小杂役只能退居厅外帮客人端茶递水,只偶尔几次递茶水进去的时候听到过几句话罢了,也不知到底是谈论了什么,多是客官满面愁容的来,面色稍霁的离去。
小酒正七想八想的往三内走去,突然在拐角处闯出一匹烈马,小酒脑子嗡的一声“坏了。”小酒极其怕马,自己小的时候因为贪玩被一匹烈马踢伤后。有半年之久不能下床,自此以后,便再也见不得马,会惊得当场动弹不得。在自己愣神期间只听后面有一个小厮冲了出来大声叫道“快拉住团团!”小酒本身已经是动弹不得,心下直呼救命,拉?拉住什么?自己平日见到马就一定会被吓僵,还指望自己能拉住什么团团?只盼着这烈马万千别在自己身子上踏过去就算是今日福大命大了。
正呆愣着,忽见一个颀长的身影飞了出来,小酒定睛一看,那个身影一跃飞身上马,顺了顺飞起的马鬃,拍了拍金色的马颈,扯住缰绳,竟慢慢把这匹通身金黄的马拉停了下来。那个身影冲小酒微微调转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小酒:“可有受伤?”
小酒从未听到过这种如甘泉般的少年音,只见少年玉冠冷面,腰封上系着一个用极其精致的香囊,少年的革带成金色,小酒虽只是个小伙计却也知道金色革带是正三品以上官员才可佩戴的,但由于受了惊吓身体动弹不得,当下也忘记了行跪拜大礼,只能微张着嘴巴冲那少年摇摇头,又见那少年轻笑,自己便涨红了脸,想要解释,奈何身体却动弹不得,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张嘴,只好盯着少年俊朗的笑颜目送他离开。倒是旁边的小厮也笑他:“我们七皇子就是好看,随便大街上一个人见了也要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好久。”
小酒缓了好一会,才从刚才的惊魂甫定,以及见到如此英俊的少年一时忘了下跪行礼中走出来,心中哎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