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温温地望着她,司伯前不置可否。
温喜今怕他误会什么,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我有个老毛病,睡觉爱说梦话,打更妖这么凶残,万一我晚上睡迷瞪了又说梦话,那就惨了。”
司伯前牵唇一笑,“你是希望我阻止你说梦话,还是希望我在你说了梦话之后,阻止打更妖摘你的舌头?”
温喜今顶真地思考了一下两个方案,阻止她说梦话的成本最低,但以司伯前的脾性,手段恐怕不会很友好,所以她决定选第二个方案,笑盈盈地说:“阻止打更妖摘我舌头。”
“你我非亲非故,来舟丘县也非我强求,所以你准备拿什么来跟我做交换?”司伯前说的凉薄,却很实在。
只不过,绯红穿书系统是一个铜板也没有给温喜今,她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只有头顶这支石榴花钗,但那是银荷的东西,将来要还给人家的,所以她唯一能付出的只有劳动力。
“我给你……烧一年的洗澡水。”
她在说什么?
温喜今被自己的话惊到,给司伯前烧洗澡水,还烧一年,她铁定是疯了,连烧洗澡水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司伯前定定地望着温喜今,眼睛里仿佛酿着一坛春酒,温喜今竟然被他看得面庞微微发烫,红扑扑的脸蛋像喝醉了似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
“温姑娘脸红了,是也觉得烧一年洗澡水的分量不够重吗?”
温喜今倒不是个脸皮有多么薄的人,她脸红纯粹是因为司伯前的眼神太过撩人。
虽然他本人毫无杂念,单纯地只是在与她对视,但谁能顶得住被这样一个惊为天人的男生目不转睛地看。
况且,他那双眼睛生的实在漂亮,瞳仁比最顶级的黑珍珠还要亮泽,不笑的时候,眼尾也是微微上翘的。
那种不自知的含情才是最要命。
“不瞒仙长,我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跟你做交换。”
司伯前的唇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现在离开舟丘县也不晚。”
温喜今果断摇头,“我这人从来不轻易下决心去做某件事,说好要拜入扶参派,我就会拿出实际行动,努力达到扶参派收弟子的要求。打更妖么,我大不了不睡觉,那样就不用担心会说梦话了。”
司伯前轻笑出声,“好。”
***
城内的客栈早早就闭门歇店了,只有一家店招用藏蓝色布遮了一半的客栈还开着门,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当前没有更多的选择,翁垂金在征求司伯前的意见后,拉缰停在门前。
打更妖闹的外地人都不敢来,舟丘县的客栈几乎无人入住,难得看到有人光顾,店家乐的像是见到了活的财神,满脸堆笑地把人迎了进去,又遣小二给马卸负,牵去后面的马厩。
温喜今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店招,“店家,我看见你们把招牌用蓝布遮了一半,是有什么讲究吗?”
店招被挡得只能看见“客栈”二字,越发地引人好奇。
提起这事,店家就一脸愁容,“不瞒三位少侠,我们县闹了半个月的妖祸,一到子时,那妖就出来敲梆子,从东边敲到西边,满县转。它一出来,人就不能说话,一说话就要被它拔舌头,那耳朵比狗还灵敏。”
“偏就是巧,我这家叫人声客栈,现在这个时候,叫人声就是寻晦气,等新的招牌一做好我就给它换了。晚上过了子时,三位少侠可千万要闭紧嘴,打更妖不是好招惹的。”
“多谢掌柜的提醒,我们一定注意,劳驾掌柜的帮我们准备晚饭,三菜一汤即可。”翁垂金不冷不热地终止掉这场对话。
三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落日的余晖斜洒进客栈,温喜今望向外面。
如果忽略大家的衣着,眼前的场景就像是在某个冷门的古镇,古朴又干净,房屋都是一水儿的青砖绿瓦,散发出一抹独有的雅气。
温喜今在潜意识里用心理暗示来淡化自己心中的割裂感。
司伯前和翁垂金的饭量很轻,米饭只吃了鹅蛋大小的一团,难怪他们的身材都保持的那么好,周身拈不出一丝赘肉,温喜今估计大约是扶参派的规定。
晚饭吃完,最后一缕夕光也消失在天边。
浓黑的夜像是被泼了墨汁,舟丘县笼罩在打更妖的阴影之下,就算身旁有两个厉害的人,温喜今也控制不住地打心底里生出恐惧。
掌柜擎着蜡烛带三人去楼上的客房。
回房间后,温喜今问掌柜要了一壶热水,之后闩好门,拿出裹在包袱里的漆匣打开。
漆匣从昨晚出现到现在,温喜今是第一次打开它,里面装着厚厚一沓A4纸,以及一盒崭新的中性笔。
摸着A4纸和中性笔,温喜今心里多少有些五味杂陈,才淡化的割裂感又猛然加重。
她叹了一口气,拆开中性笔的包装,抽出一只笔,再拿出一张纸。
既然是小说,那么得先给这本小说起个书名。
她左思右想,最后灵光一现,在纸张顶头写下六个字:魔尊度化日记。
目前为止发生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司伯前拿到了荒古五神器之一的当康笔,再就是他们来到了被打更妖祸乱的舟丘县。
温喜今用写日记的形式简单地记录了下来,再把从司伯前那里得知的打更妖的信息像写说明似的附在后面。
通读一遍后,温喜今对自己的笔触甚是满意,几百篇的游记没有白写,但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拿笔头在太阳穴那里戳了戳,想起了。
她再次落笔,在日记的最后加了一行字:
当前度化进展:毫无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