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薛师师冷道,“幸好……”
“幸好什么?”
“幸好我刚才给了她六十五两金子。”
“你!”柳芽震怒,“你有金子给她不给我?我和她到底谁是你的姐妹啊?对了,你哪来的金子?”
“妹妹莫急,”薛师师柔声安抚道,“我偶入一坟,自棺木中拾得些许金子。这六十五两金子乃是你的赎身钱,你从此之后便是自由身了。”
“赎身钱?六十五两金子?”柳芽大吃一惊,“我的好姐姐,我几时能值这么多钱?”
“妹妹,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人中绝色。”
“这不是妄自菲薄的问题,这是你被宰了的问题!”柳芽拉住薛师师的手,“走,我和你一起去把这金子讨回来。”
“讨回来之后呢?”薛师师不动,“柳芽你接着当倡?”
柳芽沉默了。
“可我心有不甘!”她咬牙,“这婆娘凭什么运气这么好?”
“妹妹莫慌,”薛师师从容安抚,“姐姐也给你留了一些钱。”
“……多少?”
——
柳芽看着一桌子的金子,眼神迷醉,随即半个身子扑上去,拼命啃咬了起来。
“……怎么你也这样?”
——
“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走出青萍院的柳芽神采奕奕,“我现在有钱了,有钱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决定了!我要开一间更大更豪华的院子,彻底压过这个婆娘,就叫……红梨院好了!红压青,梨子压浮萍,更胜她一筹。”
“柳芽,”薛师师一怔,“你还想当倡吗?”
“当倡?不不不,”柳芽迅速否定了她的说法,“我怎么可能继续当倡?我要当妈妈!”
“你要让别人当倡?”
柳芽深吸一口气,道:“我要当这个世上最能干的妈妈。”
“可是柳芽,你未必能做到这种事。”
“这有什么难做的?”柳芽不解,“无非是,买一群姑娘,让她们接客,我来收钱,然后每天算算账簿……”
“如果姑娘不肯接客呢?”
“……打……打一顿吧?”
“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柳芽沉默了。
薛师师与她默默地前行着。
“我可能真的当不了妈妈,”柳芽突然说道,“我发现我根本不想打人。”
薛师师道:“我也是。”
柳芽陷入了迷茫之中:“那我们能干什么?总不能什么都不干。”
薛师师停下了脚步。
“柳芽,听我说,我马上要去做一件事,只有做了这件事,我才能活下去。”
“是……是什么事?”
“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好吧。”
“你手里还有一百多两金子,很沉,一定要藏好它们,外面的人只会比梁淳萍更坏。然后,你可以开茶楼,开当铺,开酒馆,不管你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继续当倡。”
“我三个都开吧,”柳芽灵光一闪,“这叫狡兔三窟。”
“可以,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最多一年就可以回来了,如果一年之后我还没回来,我应该是死了。”
“师师,到底是什么事?”
“我要去……”薛师师轻轻在柳芽耳边说道,“……算了,还是先不告诉你吧。”
——
盗天派,汴梁附近最大的宗派,同时也是名字最别致的宗派。
薛师师此时正站在盗天派的大门门口。
她抬腿,欲往里踏进一步,谁知一把扫帚立刻挡在了她的脚前,时间、角度皆掐得精准无比。
薛师师扬眉,看眼前的这个小眼睛修士。
“这位仙家,请问你此举是何用意?”薛师师声音甜甜。
“用意就是你不能进来。”小眼睛修士语气冷漠。
“为何我不能进来?”
“此地凡人莫进。”
“我有要事!”
小眼睛修士懒懒地瞟了薛师师一眼,道:“要事?是魔界打过来了吗?”
“人命关天,仙家何必如此为难于我?”薛师师哀求道,“此举关系到我能否活下去啊!”
有几个修士被二人吸引了注意力,说笑着走向这边。
“朗昆跟这姑娘在说什么呢?”
“唉……”朗昆轻轻叹息,“非要我说出实话来吗?”
“实话?”
他指着薛师师,道:“你,是个倡人,所以不能进入我派。这样够了吗?”
薛师师僵住了。
“倡人?倡人来我派干嘛?”
“姑娘,你来错地方了。”
“我派清正纯洁,岂容邪秽侵染,姑娘,请速速离去吧。”
“你……我……”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愤怒,还是该羞愧,“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阴邪过剩,纯阳稀无,姑娘必是倡人无疑。”朗昆轻轻说道。
“但我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薛师师面颊发烫,“为什么倡人就不能进?总得给个理由吧。”
“倡人不洁。”一旁的师义言简意赅。
“我很爱干净的!”薛师师连忙说道,“我每天都洗澡,从不吃没煮熟的菜!”
那几个修士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