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可以放下脚的粗壮树根,以让自己的鞋子少沾点泥巴。
“你打算去哪里?”薛师师扶着一从灌木,跨过一条小沟后,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洗仁青似乎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去哪里?”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薛师师道,“总得给自己选个目的地吧。”
洗仁青的回答是那么得理所当然:“当然是回宗门了,不然还能去哪里。”
薛师师的步伐停了下来。
她不解地看着洗仁青。
“你放走了我。”
洗仁青同样不解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要特意停下说一句废话。
“你放走了我,你却想回去,那么,”薛师师低声道,“你不要命了么?”
“要命,”洗仁青十分坦然,“可你放心好了,就算我回去,我也不会送命的。”
“为什么?”薛师师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把情况想得太糟糕了。
“因为……”洗仁青笑了起来,“因为掌门和师父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们是不会伤害我的。”
薛师师僵住了。
“可你说他们想杀我……”
“他们是犯下了错误,可是,在我心里,他们依然是好人,我不能放弃他们。”洗仁青的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芒。
薛师师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她甚至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要救我?”一边前行,一边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掌门和师父从小就教育我,”洗仁青回答得毫不犹豫,“要做个好人。”
“……”
出了后山,就不再是蹈天派的领地了。
分别在即,薛师师突然感到一丝不舍:“你真的要回去?”
“再不回去睡觉,明天的早课就起不来了。”洗仁青打了一个哈欠。
“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不,”洗仁青拒绝得毫不犹豫,“我喜欢盗天派。”
看着洗仁青离去的背影,薛师师终于明白,自己心中那丝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他为什么一丝矛盾感都没有?还是,他只是不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
——
洗仁青重新端起盘子,他数了数,松茸柳丁糕少了一个,嗯,蒲风师兄刚才大概来过厨房了。
清茗殿中的气氛比之方才已平静了许多,只是灯火依旧明亮,没有一丝熄灭的迹象。
他敲开了门。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蛮涂笑呵呵地招呼了他一声,拿走了一个松茸柳丁糕:“真是懂事的乖孩子,整个盗天派只有你一人这么贴心。”
虽然资质只是下等,可当个奴仆服侍自己,也是不错的。
“放下吧,”公伯港轻轻道,“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掌门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似在沉思。
洗仁青没有动,也没有放下盘子,他的双眼盯着蓬丰,目光像是一把锐利的钩子。
公伯港终于发现了异样,不解地看着洗仁青。
“弟子是来请罪的。”洗仁青对盗天派的师父长辈们说道。
“你何罪之有?”蓬丰道。
洗仁青放下盘子,跪倒在地上,对着他们磕头,磕了三个后停下。
“弟子放走了薛师师。”
蓬丰睁开了眼睛。
“盗天派不说戏言。”
“不是戏言。”
“那么,说出理由。”
“弟子听到了掌门与师父的话语,掌门欲夺薛师师的真元,弟子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放走了薛师师。”
“放肆!”
蛮涂已是怒不可遏,一掌打在洗仁青的身上,洗仁青飞倒出去,撞在一根柱子上,吐出了一滩血。
“长辈做事,岂容小子添乱?”蛮涂愤怒不已,“你偷听谈话在先,私放邪人在后,你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在……”洗仁青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不愿违背师父与掌门的多年教导,不愿杀戮无辜,不愿草菅人命……纵是邪修,依旧是人命……”
“那掌门的命,”蛮涂气得声音颤抖,“那掌门的命就不是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