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蛮涂嗤笑。
蓬丰却似有所动: “若有此人魂魄,返生阵立破,心血不再损耗,自然无需杀你,不妨一说。”
薛师师早已等不及了:“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死于一千年前?”
她记得自己问过哀玉这个问题,哀玉沉思了很久后才回答她,而答案,正是一千年。
“是,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一直没有投胎转世,却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是,但这也可以推断出来。”蓬丰语气沉静。
薛师师心头喜悦:“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和灵界有莫大的关联?生死性命的关联。”
“是,”蓬丰道,“生死性命,托于其中。”
薛师师终于笑了起来:“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我,已经见过她了。”
“果真如此?在何处所见?”蛮涂道。
“城外的帝女陵里,”薛师师道,“俗话说灯下尺寸之地,人眼难进,你们找了一千年,却不肯留意自己的身边。”
三人面面相觑。
“唉,她毕竟是个女子,”薛师师又道,“天生高贵,性格腼腆,不愿回应一群男人,也是在所难免。”
蓬丰面露颓然之色,道:“一粒米,一瓢水,皆要靠自己亲劳亲得,世上没有白白得来之物,师父的教诲,我一直不敢忘记——诸位师弟,夺元能否成功,就看你们的了。”
薛师师终于察觉到不对,惊道:“你!人不是已经被我找到了吗?怎么还要夺元?”
蛮涂道:“师兄,就算拼上这条性命,我也会……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早在师父死的那一刻就下定了。”
薛师师又惊又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找到人了就不用夺元吗?”
蓬丰和蛮涂已经开始念起了口诀,最后还是公伯港回答她了:“我们要找的人,是个男人,就算他已经变成了鬼,也不可能是个女鬼。”
薛师师呆住了。
她尝试着进行一下最后的挣扎:“有没有这种可能,是你们搞错了性别,也可能这个鬼突然女扮男装或者男扮女装……”
没有人理她,公伯港也开始念口诀了。
光笼随着口诀声而变利,薛师师只觉气血翻涌,仿佛一只指甲狭长的大手,抓住她的心魂,不断地撕扯着。她的灵气由整个变成一缕缕的碎片,慢慢脱离了她的身体,朝着蓬丰游去。
薛师师再也支撑不住,呕出一大滩黑血来。
灵气,源源不断的灵气像炉火一般包围着蓬丰,修补着他那颗因为返生阵而越来越虚弱的心魂,这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觉几乎让他欣喜若狂,然而他依旧压抑着自己的道心,不肯让它们出现半点波动。
只要将这个女人的灵气夺过来,他就能活下去了。
然而,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蓬丰,却听到了一丝破碎的声音,阵法破碎的声音。
他惊觉不好,迅速从美梦中醒来,他想调动灵气修补夺元阵,可已经来不及了。
白光冲天而起,其之雄浑庞大,蓬丰、公伯港、蛮涂三人合力竟也无法比拟,夺元阵应声而碎,释放而出的灵气如遇水火焰一般哀叫着熄灭,阵阵烟尘旋绕而上。
三声惨叫响起,蓬丰飞撞在殿中柱子上,公伯港与蛮涂已倒在地上,三人皆是呕红不止。
这是……七步大成的实力。
薛师师手持长鞭,从坍塌的阵法中走出,她的发髻散乱,衣摆裙角被烟雾所笼罩,神情严厉而冷漠,步伐缓慢而沉重,远远望去,竟似画中神仙一般。
长鞭之首指向蓬丰,薛师师冷声道:“洗仁青在哪里?”
蓬丰闭眼不答。
薛师师猛地一甩鞭子,目标正是蓬丰与蛮涂之间的位置,一鞭下去,一切毫发无损,只有风平浪静,蛮涂却悄悄地移了移位置——他心里很清楚,这块位置下面的土地已经塌得粉碎了。
“不肯说?”
蓬丰依旧不答,他似乎已经睡着了,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能在这个时候睡得起来。
薛师师再度抬起了胳膊,这次的目标不是空地,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