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你们其中一人,触犯任何一条,我将不再视你们为傀伴。” “切记。” 他在她身边生活多年,却忘了,自己是傀伴,妄图更多东西,到最后,什么都不剩。 揽月耳中乍然轰鸣。 他是被拉回山中的,如一个罪犯。不,他本身就是一个罪犯。 对他们向来慈蔼的阴琅,拿着一把刀,站在他面前。 追风拦住阴琅,他跪下来,坚毅的面上,满是泪痕:“揽月犯了大错,是我管教不当,但外面世道混乱,若挑断手筋脚筋,只怕刚一出山,就会死!” “阴大人,求求您,给揽月留一条活路吧!” 阴琅面露犹豫。 屋内,阴 雪青背对着他们, 屋门大敞着, 她能听到外面的所有声音。 也知道外面发生的所有事。 她看向坐在一旁,为她沏茶的逐水。 放下茶壶,逐水道:“主子,揽月的此等刑罚,我和追风断下不去手,阴大人虽是可以,可他心地十分善良,这种事,会让他难过许久。” 阴琅多愁善感,当年看外面世道之乱,尚且不忍。 这一点,阴雪青也清楚,他给揽月行刑后,定会自责许久,甚至走不出来。 而她,也难以对揽月动手。 养一条狗五年,再如何,都有感情。 揽月错在擅动她的傀儡,差点发现她最不想让旁人知道的秘密,守则二,他触犯了一半,另一半,是她的傀儡做的。 好一会儿,阴雪青闭上眼睛:“废除傀儡术,就这样送出去。” 逐水点头。 他起身,出去外面说了这回事。 揽月越过站在前面的逐水和阴琅,看向门内那道倩影。 自始至终,阴雪青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 揽月的傀儡术被废除,好在多年修习,强健的体魄还在,歇息两日就恢复了。 阴琅留了一些盘缠给他,他做了个揽月外形的傀儡,挑断傀儡手筋脚筋,割掉舌头,用担架抬着送出去的,以应对悠悠众口。 揽月则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被阴琅带到天堑处。 追风和逐水一起来送他。 阴雪青依然没来。 揽月的心已经死过几回,眼眶仍忍不住一红,他死死拽着包裹,朝阴琅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阴琅走到一旁去,留空间他们三兄弟叙旧。 揽月要朝追风跪下。 追风拦住他。 自小护着的弟弟,出了这种事,追风憔悴些许,下颌也长出胡渣,他痛心:“揽月,你当真糊涂啊!你怎么敢的!” 最开始,揽月很害怕被追风这么骂,现下才发现,追风会骂自己,是责之切,是为自己好。 是他太傻了。 他看向逐水,逐水目中也难免难过,道:“到了外头,好好生活。” 揽月忍着表情,朝逐水说:“二哥,我和大哥,有些关于主子的事没说,我和大哥去那边。” 逐水背着手,看他们走远。 追风不解:“什么主子的事?” 揽月死死拽着追风的袖子,压着声音:“大哥,小心二哥。” 追风:“你这话何解?” 揽月言简意赅,讲了自己去找逐水,逐水说要顶替他,结果他自己头脑一热,承认了这回事。 不等追风做何评价,揽月又说:“我越想二哥当时说的话,越觉得蹊跷,他好像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要什么,所以,说了什么。” “我中计了。” 追风:“这不能吧。” 嘴上这么说,他也想起 之前, 逐水从阴雪青房间出来。 那么巧, 他当时就在屋外。 但他不愿怀疑兄弟。 揽月又说:“而且,事发后,只有你跟我求情,二哥半点不把我放在心里,我也是看透了,他原来心计如此深重。” “大哥,我走了后,你一定要小心二哥。” 逐水没跟阴琅求情,追风确实也注意到了,逐水的性子,温和端方,不至于这般冷漠。 揽月怕他不信,用力拽住他的手:“大哥!” 追风回过神:“好,我知道了。” 最终,追风和逐水,站在浩瀚山上,看阴琅操纵木板,带着揽月走远。 揽月一步三回头,分外不舍。 直到他们身形消失,追风才觉出嘴中苦涩,他消化完揽月提供的消息,看着逐水时,总觉得哪里不对。 逐水看着他,一笑:“大哥,三弟对你说什么了么?” 追风:“……” 他很敏锐。 逐水又说:“这件事,是三弟错了,他不该随意动主子的傀儡,阴元征是主子的未婚夫,因他受如此伤害,主子又该如何独善其身?” 他看向追风:“还好大哥不像三弟糊涂。” 追风面色一青,这是他们朝夕相处,没有血缘关系,胜有血缘关系的人,他当真这么无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