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东曦心里咯噔一下,大脑飞速运转,就听云夫人继续说:“是菩萨的点化吗?熙儿你说话行事,果决了许多,”云夫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我还忧心是沾染上了什么……是阿娘忧心了,十一郎那边,阿娘去解释。”
说到这,云夫人拍了拍元东曦的手,笑了起来,“你阿耶说,十一郎的父亲这次将荣升国公,待封号下来,十一郎便会被请封世子,这门当户对虽成了高嫁,但婆婆是姨母,将来定不会苛待于你,届时吾儿荣宠加身,阿娘这辈子也就放心了。”
元东曦心情大起大落,这亲是非相不可吗?自己好像还在长个子啊。
“阿娘,我……”
云夫人看出了元东曦的拒绝和忸怩,正色道:“这么好的亲事,合该早早定下,早早成婚培养感情,过几日张府赏花宴,十一郎同去,届时你们多说说话。”
“好了熙儿,待会让松绿服侍你换身衣裳,看这时辰,郎君也该散值了。”说罢云夫人心情舒畅,笑吟吟地起身,前去吩咐晚食了。
松绿俯首进来,正是元东曦在寺庙里见过的婢女。
她去箱笼里取了件枣红色的丹纱杯纹罗裙,元东曦则坐到了梳妆镜前,观察自己的相貌。果不其然,脸还是自己的,只不过稚嫩了许多,似乎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元东曦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换到现代的云熙,是否也会被时光修正,从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变成一个二十岁的少女。
她发现后,心情应该比我更复杂吧?
“娘子,请更衣。”
元东曦换下沾有尘土的衣裳,在这期间,她并没有看到经书。吃过晚食,见过阿耶,稍微认了一下府中人后,元东曦回到闺房,终于有了独属自己的时间,开始重新思考经书为何会消失。
“难不成要说口令?如意如意,按我心意……”
无事发生。
口令不对,报手机品牌和型号总不会有错吧?
无事发生。
“那,早日暴富?”
经书倏地出现,躺在她习惯刷手机的右手上,元东曦激动地一跳,从床沿上蹦了下来,她重新打开经书,发现上面的文字依旧没有消失。
“看来是不能和云熙联系了,”她爱惜地抚摸着封面,“能找到就是万幸了,我不贪心。”接着,她又试着念了一遍早日暴富,经书果然再次消失了。
心中了却一件大事,元东曦放松了许多,她望向红木直棂窗,天刚擦黑,外边还有隐隐光亮,“戌时,估计也才到七点半,这个时间怎么可能睡得着嘛?”她望向房内物件,在木柜上找到了几本书册,于是果断点灯,直到困意渐袭,她才合上书页,回到床上。
如此这般过了几天,元东曦也渐渐掌握了经书的规律:一到凌晨便冷却结束,重新恢复空白。
她每天都与云熙联系,二人交流着近况,也帮助着彼此适应新环境。
元东曦把她和伯淮璟的婚事说了,云熙没有太大反应,未到十五的她,对亲事只有恐惧没有期待,更不会产生元东曦抢了她姻缘的恶感。
来到现代后,云熙发现女子可以二三十在婚,甚至可以不婚,这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也给她带来了一次思想上的革新。自私一点说,云熙其实更希望和外兄结亲的是元东曦,而不是自己。
并且奇异的是,在现代的几天中,她原本应该非常不适,但她却意外地萌生了归属感,兴许是元东曦父母与她相似的容貌,也兴许是现代世界的包容与开放,总之,她对这里产生了亲近感,归家的想法不那么急切了。
而元东曦这边,她也渐渐适应了古代生活。
通过云熙的辅导加自己的日常观察,元东曦推断当下类似于历史上的南北朝时期。世族政治,佛道盛行,又因胡汉交融,民风较为开放,相对而言女子受到的束缚较少,男女交往并不严苛。
赏花宴这天很快就到来了,云夫人特意给元东曦选了一身娇俏的裙襦,碧色对襟大袖配同色帛带,袖口伴有莲花纹刺绣,十分精致,下身是榴花红规整雪花纹罗裙,元东曦在心里点头,红配绿,是挺娇俏的。
出府门,见伯淮璟和阿弟阿兄都候在马车旁,元东曦屈膝行礼,而伯淮璟在还礼后立刻飞身上马,似一句话也不想与元东曦多说。
气性可真大,阿娘还想让他做我夫婿,怕是哪天不小心惹到他,他能记到天荒地老……既然云熙也不乐意,不如我便把此事搅黄?
马车悠悠前行,两刻钟后到达了张府。
张府碧瓦朱檐,进门便是绿树嶙峋,雕梁画栋,而元东曦一露面,便被宴会的主人张二娘,亲亲热热地搂了上来,“七娘可算来了,我那幼妹最近馋上了你给我画的团扇,嚷着闹着让我赠与她,我舍不得,被她闹了许久,现下好了,七娘可定要帮帮我。”
元东曦客气地笑笑,并未接话,而张二娘见元东曦不搭腔,似与往日不同,心下虽然有疑窦,但碍于客人众多,只能暂且放下,唤来婢女把人带往花厅。
元东曦走过宽敞的外仪门,来到抄手游廊,正准备继续往前走时,一侧的厢房突然蹿出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七娘!”
女孩雀跃地扑到元东曦身上,不由分说地就要她画团扇,元东曦还想找身旁的婢女,谁知婢女看见小主子,立刻告退了。
云熙和元东曦说过背景,张府有三女六儿,大女儿庶出,已然出嫁,剩下二女皆为嫡出。张二娘去年遭遇退婚,如今为了寻摸亲事,走动颇多。她们在宴会上见得多了,自然就亲近了起来。张家小女儿最为受宠,被养得胆大淘气,执拗难缠。
云熙提醒元东曦,若不想露馅,最好避开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