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你是我的什么吗?”段清商靠在门上,视线投向了默默收拾行李、一声不吭的米萱,他手里黑色的遥控器闪过几丝诡异的光。
米萱背上自己的包,戴上了口罩,沉默地挪到了段清商身边。
“你知道吗?”段清商站直身体,手心向上伸出左手,神色带着几分失望,“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米萱在迟疑两秒后,不情愿地伸出右手与他交握。
“可惜你不是。”段清商说。
米萱这才说出了三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凭什么?”
“因为聪明人该知道,”段清商牵着米萱跨出房门,抽掉房卡,关上了这间在短短几小时里格外跌宕起伏的房间门,“面对我这样穷凶极恶的罪犯,只有顺从才是唯一的活路。”
“顺从你就会让我活着吗?”米萱嘲讽地问。
段清商侧头看她,笑得温柔:“万一呢。”
他微微用力捏了一下米萱有些冰凉的右手,嘴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那么我再问你一次,你还记得你是我的什么吗?”
米萱垂下头,犟着不张嘴。
段清商收敛笑意,他轻轻地按下了右手黑色遥控器上的按钮。
米萱顿时痛呼出声,她软倒了身体,连站都站不住。
段清商适时上前搂住她。
在这显得极为漫长的几秒里,米萱听到段清商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米萱,电击时间过长你会死的。”
然后他松开了按钮。
米萱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感觉到腰间的疼痛逝去。那电击腰带让她的整个腰部酸麻,几乎失去知觉。
也就是这时,段清商再次问她:“你是我的什么?”
米萱咬牙切齿,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女、朋、友。”
“对了。”段清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极了宠溺女朋友的24孝好男友。
两人就这么一路牵着手出了酒店。
一直坐到车里,米萱才不得不与他对话:“你要带我去哪?”
段清商漫不经心地打燃火,然后拉开手刹,踩下油门,不紧不慢道:“问得越多,死得越快。”
米萱:“……”
车子在逐渐到来的傍晚中行驶,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的玻璃照射到了车内沉默的二人身上。冷色调的萧瑟冬景在这种惨淡的日光之下更显得颓败了两分。
米萱的视线落在车窗外的车流上。她的情绪还不算糟糕。这是她人生中少有的漫长的一天:跟一个基本不认识的陌生人上床,发现跟自己唯一亲密接触的人是杀人犯,现在又被胁迫着踏上未知的旅途。
米萱很遗憾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是在这种被束缚的情况下憋屈地度过的。
她吃下的药会逐渐让她的身体衰弱,也许现在她身体中的细胞已经感受到了这药的威力。也就是这时,米萱对段清商产生了些许的恼意。
“我还有最后一个遗愿要完成。”没头没尾的,她说了这么一句。
段清商失笑,他摇摇头:“我想你暂时还不到需要说遗愿的时候。”
米萱似乎没听到这句话,亦或是她本就不打算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她只是平静地继续说下去:“我要去游乐场。”
“我想上太空。”段清商说。
大约是窗外的夕阳太怂,米萱被这低劣的玩笑话逗得扬起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微笑。
她问他:“你为什么要杀掉赵邦国?”
“你很关心原因吗?”段清商反问。
“是的,我关心。”
段清商点点头,语气平静:“但很遗憾,我不关心。”
话题就此中断,车内又沉默了一阵。
米萱突然抬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她本以为作为跑路车,里面应该没什么音乐,没想到第二钢琴协奏曲却缓缓从音响中流淌出来。
“你下的?”她问。
“嗯。”
“亡命天涯还有心情听音乐,你心理素质还真不赖。”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段清商道。
有了音乐的润滑,车内的气氛总算不那么死寂。
米萱说:“我本来打算抢方向盘的。”
段清商表情未变:“那怎么没动手?”
“因为我发现我没有那么想你死。”米萱说。
段清商微微惊讶:“为什么?”
他们的身份天然对立,更别说他还绑架胁迫、电击惩罚来了个遍。
“因为……”米萱没有继续往下说。段清商好像也无意去追问。
两条直线在短暂的相交以后,再次头也不回地驶向两个毫不相关的方向。他们互不关心对方的过去,奇怪的是,也并不关心对方的未来,甚至也不太关心自己的未来。
终于在不断循环的第二钢琴协奏曲的催促下,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了大地的边缘,车子也驶进了夜色中。
“高速?”米萱看到了路牌,“你要去哪?”
段清商侧头瞟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米萱抗议:“我作为你唯一的同伴,没有权力知道目的地吗?”
段清商笑了,像是在笑米萱的幼稚:“你可不是同伴——你是人质。”
米萱:“……”
“那我总能帮你开车吧。”米萱换了个角度提议,“有电击腰带,你怕什么?”
段清商摇摇头,颇为无语地看了眼提出如此天真幼稚的要求的米萱,然后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