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着落,明年年初他就要娶妻,将来还要生下几个健康活泼的孩子,日子越来越像样了。
他对这个病弟弟的要求很少,只盼着对方无病无灾好好的一年接一年的活过去,最好是长命百岁的活,活成人瑞才好!
其余的,无非就是希望他能体谅一下他做大哥的心,少给他惹事罢了。
家里就他们两个最亲近,是真正的家人,在李少重父亲去世后,他们两个开始相依为命。
李纳言的想法其实十分的荒谬——在李家这种大家族中,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谁相依为命的。但他脑子里的想法各成一统,自有自己的主张,他认为李少重才是值得自己相依为命的家人,而其余的不过是附加在他肩上的责任和累赘。
李纳言随意吃了些,待晚风渐凉,他起身亲自把李少重抱回房。
而李少重今天睡得格外沉重,李纳言来了又走,他都无半点知觉。难得他半夜没醒,睡了场好觉。
他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李纳言来过。
一起床李少重就感觉脖子上多了样东西,一摸,摸出个小巧的圆形玉牌,上面白净无瑕,只有羊脂玉的温润——他在李纳言脖子上见过这东西。
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踝,上面系着的狼牙被取走了。
李纳言总是很相信这种民间土方,前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有些人家会把狼牙给孩子戴着,狼性凶狠,一些邪祟就不敢来招惹孩子,这样就能把孩子系在人间。
李少重听过之后嗤之以鼻,但半个月后李纳言从外地回来,特地带来一颗尖利粗壮的牙齿,二话不说的要往他脖子上戴。李少重又踹又打,好悬才绝了他的念头,李纳言退而求其次,给他戴在右脚脚踝上。
李纳言以前也给李少重戴过贴身的小玉,因为李少重身上人气轻,李纳言一般自己戴着养上一两年,养得玉润润的才给他。
李少重混不在意的把玉塞回怀里,扬声叫人。千春他们早就在外间收拾着,听他喊人,就立马应声进房。
李少重含糊的吩咐道:“去库房里找找,随便什么,送到大爷那边做回礼。”
李纳言在书房收到李况送来的一对多子瓶,这种东西占地方不说,还没什么用,要不是李少重送的,李纳言绝对不会收。李纳言虽然收了,转手就给扔进库房关着。
李纳言成婚六年,依旧无儿无女。
李少重心中不爽,就在这种小事上暗戳戳的找找茬,想让让李纳言也不开心。
但是李纳言从来没想过这么多,虽然小弟总给他送一些什么不值钱又没用的东西,但好歹是小弟的一片心意不是。能想起来给自己送回礼,已经算是很懂事了。
秋去冬来,过了正月,婚期日渐逼近,李府上上下下忙作一团,忙,但不乱。
一整个冬天他不太好,好了又病,直到婚礼前一天晚上他还在低低的发热。
最后李纳言不得不与明家商议,李少重这样子实在是没办法亲自去迎亲,少不得要委屈一下明姑娘了。
万幸明如意是个懂事的,并不在意这些,且明家也不想明如意嫁到李家就守寡,也答应了。
最后拍板,李少重只消在祠堂和拜天地的时候出现就好。
饶是这样,依旧出了岔子。
前一晚的低烧其实到婚礼这天早上已经好多了,但是祭祖时程序繁琐,他在门外站了小半个时辰,吹了点风,随后就有点摇摇欲坠的要倒的意思,但是幸好手边两个人搀扶着,好歹撑下来了。
可是到拜堂的时候就不行了,李少重一低头就觉得头晕目眩,稍稍一弯腰,两个人都拉不住,整个人直往地下栽。
李少重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明如意慌张的扔了遮面的团扇,伸手来拉他。手指纤细白嫩,指甲用染料涂成了鲜艳的红色。
四周乱糟糟的,李少重吃力的想要睁开眼,但眼皮重逾千斤,只得无力的无声叹口气,沉入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