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在夏雷声中轰轰烈烈结束。
南川中学开学,许盐正式升高二。
脚步跨过潮湿的、热气腾腾的沥青路。
清晨,路边的早餐店升起白色烟雾,快餐店烟火缭绕,马路上的学生熙熙攘攘,成群结队、三三两两。
许盐看着公交车上挤满的人群,无奈地看着自己学校前的站台,心想:又是一个挤不下去的周一早上。
许盐只好等下一站再下了。
等到许盐急匆匆从学校另一头跑过来时,门口的预备铃早就响了好几回。行,今天早餐可以吃丰盛点了。
“就快迟到啦!仲唔走快滴?!”
门口的值班老师往早餐店这边喊,不用说,声音自然是震耳欲聋、如雷贯耳,许盐快速拐进一家早餐店。
“来不及了,老板我们不要了”“不好意思老板,我也不要了”“下次再来买”等声音响起,一眨眼,店门前的人都遛了个大半,只剩下许盐一人,十分引人注目。
偏偏许盐就不信邪,差那两分钟?
“老板,摞份小笼包。”许盐打着哈欠,显然没睡够,嘴角直直的,眼皮无力耷拉着,长长的睫毛,仔细看,未施粉黛的小脸上还有凉席压出来的痕迹。
老板也是广东的,低笑着问她:“今日点解咁迟嘎?就留佐一份比你,差滴比果边只学生哥买去佐。”
他指了指校门口,许盐不以为然。
许盐是个正宗的广东人,从来不睡床垫,只睡凉席。这或许就是她的背很薄的缘由之一,远远看来,她瘦的只剩骨头,但脸上的肉不少,白嘟嘟的,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梨涡,尽管发育不良,但就是很惹人喜欢。
“仲唔系因为今日个闹铃唔响,晨早起身翻学,眼训死人,唔该快滴……”她的粤语很标准,毕竟在广东老家生活了十年,反而是普通话不怎么好。
早读铃声响起。
许盐看一眼校门口。
周一,是他。
门口站着的高高瘦瘦男生,许盐记得很清楚。校服总是穿得规规矩矩,扣子扣到最上面那颗,校服没改过的、松松垮垮,但出奇的是他穿得就挺好看。
小学时的许盐成绩还算不错,有幸和他短暂地做过一段时间的同班同学,不过一个前排,一个后排,两人一天都几乎没说过话,估计人家学霸老早就把她忘了。
果不其然,一个礼拜后,小学生庄颂今同学他就被调到市里的公立学校去了,自此,许盐就再没见过他。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字:不熟。
她对庄颂今只有一个印象。
那就是他科科都能考第一,学习好到没人性。
这让小小年纪的许盐,自小对学霸这种生物产生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感。
许盐看着他,两人猝不及防对上目光。
他好像愣了一下,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带着一些不可置信的感觉,许盐佯装嗔怒,不想与他对视。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下一个瞬间,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接,对方的眼神沉沉的,不禁看的她心虚,许盐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决定今天早上等他走了再偷偷溜进去。
反正,许盐每次周一都迟到。
许盐用余光去瞟他,看他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脖颈,白的能看见上面的血管,往下是圆滚滚的喉结和校徽。
啧,怎么还没走。
许盐心里腹诽。
突然,那个身影动了。
?怎么朝她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
许盐的身子歪了歪,僵硬着没动。
!
他的步子迈得很稳,离她不到一米时就停下了,似乎在等她开口说什么,但他没开口,许盐不会先说话。
许盐只见那块崭新的红白校徽上面写着:
高三一班庄颂今
噢,原来是这个颂。
许盐恍然大悟。我就说不是送走的送,不然有点太滑稽了。
庄颂今,南川中学高三年级学生。
无他,年级第一。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形容他有多犀利。
学霸!年级第一!好近好近!
庄颂今很高,许盐约莫勉强只到他肩膀。许盐抬眼去看他,他的眸清澈如水,鼻子高挺如同峰峦,淡粉的薄唇下方,嵌着一颗细小的黑痣,她的评价是很性感。
许盐头脑发热,脱口而出了一句粤语。
她邀请,“庄同学,放学后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这是她交朋友的惯用套路。
庄颂今蹙眉。
卧槽卧槽卧槽!?
“不好意思同学,我今天不太舒服,脑子烧坏了。”许盐耳朵热得发烫,不知道嘴里突然冒出这么离谱的话来,不过好在,她庆幸庄颂今听不懂粤语。
许盐舒了口气。
庄颂今第一次离别人这么近。
她很困,放松下来的表情很冷。淡粉色的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向上翘,轻蹙的眉头带着戾气,一个字总结:
凶。
奶凶奶凶的。
许盐的领口没打理好,一边折进去,一边竖起来,显得她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他想摸一摸她的脑袋。
又来了,那个声音!
许盐察觉到庄颂今一直在看着她。
不,准确来说,他是把你上下打量一番的那种从高到低的审视,从里到外的观察,真的很不礼貌。
这样被人审视让她很不舒服。
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