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萧鸣珏的背影。
他脚步轻快,看上去心情好极了。
赵杭又垂下眼,开口道:“我已将兵符交给陛下了。”
萧鸣珏闻言,回了头。
赵杭踩着脚下青草,没抬眼,继续说:“如今我就挂了个虚名,连上朝都省了。”
她早知回来便要交出兵权,只是没想到,连上朝也省了。
她基本上是被架空了。
谢文伯手伸得够长。
不过陛下大约只是想让她这一阵子安分些,没有因她功高而打算清算。
只要抓到把柄,还是有机会扳倒谢家的。
她终于抬眼,“你如今还有机会离开我这艘船。”
萧鸣珏看着她,弯唇露出个温柔的笑:“我之前差人准备了衣裳,试试吗。”
赵杭闭了闭眼:“你知道我的尺寸?”
萧鸣珏笑笑:“我先前找顾医师问过。”
她终于是接受了,进屋换下了那套官袍。
这衣裳与阿姊送她的那套颜色很像,绣的纹样是陇长少见的款式,料子是杭州新出的面料。
她推门而出。
“真好看。”萧鸣珏像是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剩最贫瘠的词汇。
赵杭见他这模样,先前被魏帝看似关怀实则架空的不悦忽然就消失了,戏谑问道:“我穿官服不好看吗?”
萧鸣珏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看着她,黑眸中盛满笑意和日光:“赵将军穿什么都好看。”
风轻轻地拂过,像是在应和他。
其实这话听着有些别扭,还有些做作。
但配上他那张秾丽的脸和温柔的笑意,赵杭莫名就觉得这话顺耳极了。
她摸摸鼻尖,压下心底那点喜悦,抬脚下来台阶,问道:“陨铁之事,你查了多少?”
她的裙摆拖地,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光。
萧鸣珏自然地伸手替她拉起裙摆,方便她下台阶。
一边说道:“我想找到我爹当年的设计图纸,但是文官武官泾渭分明,我查不到兵部的事,只能暗中查当年我爹的同僚。”
“如何?”
萧鸣珏摇摇头,“十年,早换了好几批人。我只查到一个如今在杭州的。但是我一直没法离开。后来我又查了当年负责制作弓弩的人。当年的负责人应有五名,我只查到一个名为王忠的人。已经死了十年。”
“王忠……”赵杭微微眯起眼,“王家人吗?”
朝中四大家,谢王陈薛。
关系交错盘缠。
萧鸣珏摇头:“并非,我之前在吏部时,发现这王忠祖母姓谢,大约是谢家不受宠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姓王的小吏。”
“这王忠,应该算是谢家出了三服的旁支。”
“谢家旁支众多,主家只有谢文伯与谢文允两脉。”赵杭思忖着,“谢文伯自视甚高,未必看得上出了三服的旁支。”
“这王忠是如何当上□□负责人的?”
萧鸣珏叹了口气,“剩下的,便什么也查不到了。所以我才想入阁,阁中卷宗多,或许还能查到蛛丝马迹。”
“可张载一直阻你入阁——”赵杭若有所思,“我明日去兵部查查十年前的卷宗。”
萧鸣珏却微微蹙眉:“你才刚刚回来,又去兵部走动,陛下会不会……”
赵杭笑笑:“不必担心,我有法子。”
当夜,赵府。
赵杭终于看见了从杨启那回来的顾嫣。
“阿姊。”她笑盈盈地迎上去。
顾嫣脸色却有些不好看,“杭儿,我不是提醒你了吗?”
赵杭拉着顾嫣的手摇了摇,小声道:“我也不能左右陛下的决定啊。反正你也在长安,我回来陪陪你嘛。”
顾嫣闭了闭眼,“那你要不要先告诉我,谢文伯为何盯上你了?凉州的军饷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淡淡。
赵杭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勉强笑道:“阿姊你不也没告诉我你在凉州到底做了什么。”
两双相似的琥珀色眼眸就这样看着,仿佛能从中看见自己。
最终还是顾嫣先开口:“我已经嘱咐过西玉,你问什么她都会如实告知。”
赵杭垂下眼,松了手:“我没问。”
她忽然又抬眼顾嫣,抿抿唇道:“阿姊,我留了三千精兵在长安郊外的陀善寺。”
她将一块令牌塞进顾嫣手中:“都是我的亲兵,领队的是吴媔,你见过的。只要将令牌给她,这三千精兵供你调遣。”
顾嫣的手没合上,令牌在赵杭松手的那一刻掉落在地。
“你想做什么?”顾嫣甚至笑了一声,问道。
赵杭避开她的眼神,轻声道:“若我出了什么事,你就拿着令牌出去,吴媔会安排好一切的。”
“阿姊,你姓顾不姓赵,就算我出了事,你也不会被牵连的。陛下总归还是要顾忌顾家颜面的。”
长安的风似乎有些冷了。
顾嫣拢拢大氅,又轻声问了一遍:“杭儿,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鸣珏都可以知道,我不可以吗?”
赵杭弯腰捡起令牌,又塞进顾嫣手中,将她的手合上,“萧鸣珏也不知道。阿姊,谢文伯从两年前就开始咬着我不放,我不回长安是解决不了的。”
顾嫣指尖摩挲着令牌,良久才道:“凉州的军饷是不是已被运去元戎,谢家与此事有关系?”
赵杭手颤了颤,一言不发。
顾嫣直直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