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哉?
“拿去作灯笼的人皮得是细腻光滑的,不好有瑕疵。这些苦出身来的,自然要先调理一番,喂些好药。虽然贵了些,但能让她们的皮肤焕然一新,能卖个好价钱,倒也值了。”
“……”
阿澈握上她的手,她的拳头攥得很紧,几乎让指甲嵌进肉里。他用自己的掌心将其包裹,试图安抚,却分不开她的手心。
他叹了口气,莫名其妙抬起头,“三……”
薛二不明所以,见他们不再往前,便也回头,“你说什么?”
“二……”
薛二还以为他在瞧什么,走到他身边,同他一样抬头,“什么呀。”
“一。”
“啊!”
刹那间,阿澈一掌拍在薛二后背,薛二瞪圆了眼睛趴到了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有人踩上了他的头颅。
守卫听到动静,匆忙提刀而来,只见他们主子面目狰狞地被一女子踩在脚下。而那女子缓慢抬头,布满杀意的眼睛平等地扫过每一个人,令人胆寒。
“你……咳……呕……”
时玉脚上用力,将薛二的脸压进腥臭的血水里。她弯腰从薛二身上解出他的匕首,指腹试探过刀锋的利度。
“啊!”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她忽地将其投掷出去,刀锋没过肩膀的血肉,将那惶然抱柱的梁员外钉在了柱子上。
“谁敢再动一下试试?”
时玉像碾一只蚂蚁一样□□脚下之人,又拿梁员外杀鸡儆猴。她衣着鲜艳亮丽,气势却像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可怖。
阿澈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拉近了和薛二的距离。
“任六……你们这是做什么!”
红血丝爬满薛二的眼睛,他似在暴怒,但在如此处境下更像是为自己的无能嘶吼。
阿澈低笑,“都这样了,你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薛二瞳孔欲裂,“你……你不是任六……”任六没有立场做这样的事,更不会这么说话。
“救命!救救我们!”
突生变故,让困在牢笼里的众人看到了希望。大家纷纷扑向牢门,哀戚又大声地求救。
时玉忽然松脚,故意给了薛二翻身的机会。薛二趁机爬起,却不料时玉一脚踢上他腹部,又让他仰面摔倒,随后狠狠踩上他的胸膛。
“你到底是什么人!”
时玉并不理会,凭心情控制脚下力度,“让他们把刀剑扔到牢房门口。”
薛二双手滑过地面,想要撑着自己起来。时玉瞥他一眼,朝阿澈伸手,阿澈愣了片刻,起身去将钉着梁员外的匕首拔了出来。
梁员外惶然,以为自己得以喘息,捂着伤口,背靠着柱子身体下滑,坐地缓神。
阿澈将匕首递给时玉,时玉微微俯身,对着挣扎的薛二勾唇一笑。
“啊!”
顷刻间挑断他的手筋,时玉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
“你的腿还想动吗?”她用刀尖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回答。
薛二疼得无力抬手,双腿绷直,不停颤抖。眼里的怒气渐渐散去,只余下恐惧和茫然。
“我说,让他们把刀剑扔到牢房门口。”时玉冷面重复道。
“听她的!”求生的意志令薛二疯狂大喊。
牢房里的数十守卫互相张望,不知所措。
阿澈大步往外走,穿过守卫。守卫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人究竟想干什么。
“啊!”薛二感觉自己的骨头正在被碾碎,“你们快啊!”
若让二少爷死在了这里,上面的人再来他们肯定活不了。守卫们听见他的惨叫,虽茫然,但也纷纷将武器扔到各个牢门口。
牢房里的人还在求救,阿澈却不声不响关上了最外面那张门。待他转身,默默摘掉了面具,露出他此刻俊秀又无情的脸。他微微垂首,像是在等着一声令下,便开始清算。
“想活命吗?”时玉抬头道。
“想……”薛二屈辱着回应。
“我问的不是你。”时玉的目光扫过扒在牢门前众人形形色色的脸,“是你们。”
惊慌的、无助的姑娘们有的用力点头,有的高喊着“想!”
阿澈抱臂倚在门前,守着这道关卡,远远看着她。
时玉的眼神失去焦点,逐渐空洞,“你们想要活命,可这牢房之外,方圆之内,还有上百持刀歹徒。他们之中,未必所有人都会为了他们主子这条烂命放弃抵抗。你们想活,就得靠自己从他们手里冲出去。”
阴暗的牢房逐渐静了下来,令时玉冷清的声音回荡。
“想活,就捡起地上的刀、剑,从砍断困住你们的锁链开始,丢掉你们的柔弱和胆怯,自己冲出牢笼。若遇阻拦,就告诉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让路,要么同归于尽。”
一片死寂。
静默之后,有纤细的手颤颤巍巍伸出牢门,捡起冰凉的武器。有人哭着握紧刀柄,满怀恐惧,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希望,用尽全身力气,砍向那劣质的锁链。
此起彼伏的铁器相碰声与抽泣的哭声交织,灌满阴暗的地牢。
时玉与阿澈遥遥相望,待第一条锁链被砍断,第一个姑娘踏出牢房,阿澈顺手捡起一把剑,推开大门,窥见月光,只身在前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