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睡,接着睡...”
说完沈言也不看两侧的众人是个什么表情,径直向正前面的石墙下走去,看样子是今晚打算睡在那了。
沈言自知没能力单挑牢头,但也不能一昧示弱,直接就把自己划分在右侧的可怜人中间。
在沈言的“狱中生存守则”上的第一条便是:遇强则弱,不可太弱。在大牢这种地方,一昧的示弱只会让所有人都乐意拿欺压你找找乐子。
与此同时,左侧席子上的牢头三人组也在观察着沈言的一举一动。
这牢头三人组乃是亲兄弟,是北岭王家村人。想当年是这集云县第一大镖局的镖师,却在一次走镖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拿了主顾整箱纹银,这才被下了狱。
三人见沈言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就这么走过去了,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刚才狱卒把这新来的押解过来的时候太过奇怪,倒像是护送一般?
嗯,有待观察。
沈言这会儿行到了墙前,却发现这位子早有人占下了。
这人穿着一身青色的粗布衣服,躺在那里倒是与囚室的青砖墙有些相似,难怪沈言走到跟前了才发现他。裤脚边缘有着一两丝散线露在外头,看来入狱之前也是境遇堪忧。
奇怪的是这人却有一头长发,乌黑地铺散开在脑后。和囚室里其他人枯黄的发色对比鲜明,在囚室昏暗的烛火照射下显得...有点矜贵?
还矜贵?
真是活见鬼。
沈言摇摇头,把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晃出脑袋。
沈言注意到,刚刚她站到这面墙前面的时候,对面的这个身影略微一僵,想来是醒了的。可是这人却并不回头,应该是在小心地观察着她,倒是小心谨慎得很。
想到这儿沈言笑了,这人和自己还真是很像。之前在京中大狱时,自己也是这般对身边任何的变化都很敏感。
边上显然再没有多躺一人的空挡,沈言无奈,只能在这老兄边上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下来。
坐定之后,白日里那些事便又都跑入了沈言的脑子。
今日这事委实蹊跷了些。
从在聘事堂门口碰上桃子,签下雇工契书;到她带人去柳家,桃子改口;再到松子回去取契书;最后自己柳家大门口被抓了个正着......
一切发生的太顺了,就好像...冥冥中有根线串着一般。
沈言左想右想,还是想不出自己跟桃子有甚仇和怨。亏她自诩当了六年雇工商人,三教九流都见过,今日却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
也不知道松子现在怎样了?
若换做这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现在定然最受怀疑的就是松子。
松子从头到尾知晓她的行动,又有机会接触到桃子的契书,关键是他前脚离开,后脚衙差便像天兵天将一般出现在了柳家的门口,想不怀疑都难。
可是沈言不愿怀疑他。
毕竟松子这个傻子,除了对她好就什么也不会做了。
从京城,到北地,再到她变成了雇工商人,多少次沈言都想放弃自己了,可是松子不愿意放弃,两人这才撑到了现在。
在六年前的件事发生之后,这世上唯一毫无保留对她好的,可能也只剩下松子了。
沈言睡前迷迷糊糊地想道:“松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一晚过去。
天窗里有熹微晨光透过,将将照在沈言的脸上,将脸照得有些热意。沈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见眼前有一张放大的面孔:
眼前之人眉毛浓密却并不杂乱,一眼看上去隽秀清朗。眼睛轻阖着,眼尾的地方略微有些上扬。
沈言一向有些惧怕有这样眼角的人,他们仿佛天生睨着周遭,总给人一种凌驾于人的错觉。
嘴唇被散在脸侧的头发遮住了四五成,依稀见得唇并不厚,但也不会叫人觉得寡薄,意外的让人看得舒服。
嗯,秀色可餐。
可是,哪来的一张脸啊?
沈言回过神低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
这张脸的主人,赫然就是昨日那墙边躺着的老兄。而此时,沈言正以一种难以描述的姿势手脚并用,像一个挂件儿似地挂在他身上。
“......”
嗯,定是昨儿夜里地上太冷了,一定是。
沈言慢慢地抬起一只胳膊,趁着这位老兄没醒,赶紧溜。
然而事实告诉沈言,她还是想的太美。
对面轻轻阖着眼睛...猝不及防就睁了。
四目相对。
“......”
沈言发誓她从来没这么的...尴尬。
对面人眼神里闪出一丝茫然,似乎也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后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几圈,由开始的茫然变为惊讶,再由惊讶变成了了然,又由了然变成了...玩味?
???
这是个什么表情?
沈言看着对方脸上慢慢浮现了一个古怪的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言以前听过一个传闻,说的是在狱中久待的男犯人们大多都不再喜欢女子....不会让她给碰上了吧?
沈言顿时觉得大有可能。
对面老兄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头不断前倾,眼看便要碰到沈言的耳朵。
沈言感觉到耳边有丝丝暧昧不清的热气,整个人都傻了。
有没有人告诉她这个伪男人要怎么与面前这位仁兄好好相处啊?
然而,对面人的下一句话让沈言彻底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