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阿爹,他只怕此时还在京城的街巷中乞讨;若不是阿爹,他只怕如今大字也不识得几个;若不是阿爹,他如何能成了京中百姓交口称赞的“玉公子”?
沈言想起沈府花厅之内他言辞恳切的剖白,想起国相府重逢时他眼中的欣喜。
而今看来竟都是假的。
他难道是怕自己知道些什么当年的旧事?
沈言全身都在颤抖,紧咬的下唇渗出血珠来,眼中一片模糊,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
乔南看不见沈言的表情,只感觉到有大颗大颗的泪水吧嗒吧嗒地滴落到自己胸前,潮湿的触感透进里衣来,冰凉的贴着心口的位置。
突然,怀中的人儿似是想到了什么,挣扎着便要起身向外跑去。
乔南赶忙伸出手将她拉了回来,可奈何沈言挣扎不休,乔南只好双手用力将她圈在怀中。
“你别拉我,我要为爹清理门户!”沈言此时已然失控,双手被圈住不能动弹,便抬起腿来踢向他。
“去了又能怎样?”乔南冷声朝她喝到,“你能绕开国相府所有的家丁护卫?找到他再把他杀了?”
乔南感觉怀中人的挣扎似乎小了些,继而说道:“你若是觉得,你爹娘愿意你与他同归于尽的话,便去好了。”
沈言的哭声大了些,挣扎却弱了。
沈言想起阿嬷还在他手中,原以为是他好心照护,现在看来竟像是扣押为质一般。即便是为了年事已高的阿嬷,自己也不能如此冲动行事。
可如今自己能如何?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大人,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雇工商人罢了。沈言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痛恨自己的渺小。
兀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沈言,你想报仇吗?”
沈言抬眼,望进了乔南眼中。
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
松子今日回来的有些迟。
如今是月末,帐房里按例要盘点帐目,账房总管吩咐松子将所有的银票对账,做完便到了这个时辰。松子心里担心沈言,刚一结束便立刻跑回了听泉阁。
却不料刚推开门便见到了这样一幕:乔南正将小姐抱在怀里,小姐眼睛红得厉害,显然是刚刚受了欺负。乔南的袍角竟还有几个鞋印,想来小姐之前有过一番挣扎。
怎么看都是一副“登徒子见色起意,良家女誓死不从”的戏码。
这还得了?
松子撸起袖子就朝乔南走去,便走边想:好你个乔南,竟对我家小姐意图不轨?今日不把你打趴下,我松子两个字便倒着写!
乔南正等着沈言的回答,冷不丁被一个茶壶砸了脑袋,只觉得有些懵神。转头便瞧见松子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走来,更是一脸莫名。
沈言也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打做一团。松子边打还边喊道:“小姐不用怕,我来收拾这登徒子。”
“松子,你住手。”沈言喝到。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