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扬起,嚣张地舞动手中长刀,“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支离破碎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沈听瑜定了定神,压下心尖残留的恐惧,继续道:“趁人之危,说明你也不过是只怕事的老鼠。”
“……你说什么。”傅泽云脸色一黑,粗粝的手指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我说——”她抬高声量,“有本事,就等我伤好后,堂堂正正比一场。”
他听罢一愣,随后仰天大笑三声,五官扭曲得挤在一起,又连说三个“好”。
“行啊,病秧子,那等你伤好,我们再堂、堂、正、正比一场。”傅云泽凑近她,刻意把“堂堂正正”四个字咬重,讥诮地笑了声,转身离去。
沈听瑜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她松开手指攥着的那截断刺,艰难地想要起身,却发现断裂的骨头并未长好,她连掀开被子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她心中焦急,只得张嘴唤人:“南烛,你还好吗?”
南烛就是方才进屋照顾她的丫头,自小与她一起长大。
按理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也没有雇佣仆从的习惯,但因为她天生弱症,父母心疼她,从人伢子那儿买了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照顾她。
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玩伴。
这些日子,也多亏南烛不离不弃,否则原主连第一天都撑不过去。
方才傅泽云强行闯入,也不知道把南烛怎么样了。
“小宗主!”木门外探出一个脑袋,南烛冲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嘴血污,“你醒过来,真是太好啦!”
瞧见南烛这般惨状,沈听瑜心头涌上阵阵酸涩,格外不是滋味。
她打定主意,待养好了伤,就带南烛逃离这个鬼地方。靠她拿手的鉴画和古画修复技能,想必生存不是问题。
……
许是傅泽云授意,终于有医仆肯踏入这件破烂的小屋,沈听瑜终于用上了最好的药材,身体恢复速度加快了不少。
“这群仗势欺人的东西!若是宗主和夫人还在,他们哪里敢……”南烛气红了眼,又担心沈听瑜伤心,急急止了声。
沈听瑜弯了弯眼睛,笑着冲她摇头示意没事。
“小宗主,你怎么就冲动应战了,就算身体痊愈,你也打不过傅泽云呀。”南烛年纪虽小,性格却格外敏感,她皱着眉叹气,为自家小宗主愁掉了头发。
“谁说我要应战了?”沈听瑜温声笑道。
“……”南烛呆了一瞬,登时反应过来,捂着嘴笑,“小宗主真聪明!”
沈听瑜俏皮地眨眨眼。
打一开始,她就只是想骗取医仆和药材。
想了想,她柔柔拢住南烛的手,把自己的打算尽数说出:“南烛,待你我痊愈,我们一起离开跃刀宗好不好?”
南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想过了,鉴画师从古至今都是个抢手的行业,我对此颇有心得,养活咱们不成问题。”她将计划娓娓道来,“介时,我们还可以租间商铺,为人们修复画作。”
“小宗主,其实……”南烛神情复杂地说道,“鉴画师,自古以来就是人人喊打的职业啊?”
沈听瑜动作一顿,茫然地回望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人喊打?
她们说的,真的是她所熟知的职业吗?
见沈听瑜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南烛叹息一声,尽量委婉道:“宗主以前看你喜欢画画,不忍心告诉你——千千万江湖人中,就没有一个瞧得起鉴画师的。”
“那古画修复师呢?”她不死心地追问。
南烛的表情直白地告诉她答案。
沈听瑜一脸麻木地躺回床间,用薄被捂住脸。
得,这下计划全告吹了。
……
眼看沈听瑜的身子一日日好转,南烛既欢喜又忧虑,每次都跪在床边祈祷傅泽云出门崴脚、练武断腿,好让取消这个赌约。
她回头望了眼倚靠在门框边那抹清瘦的背影,心疼地吸了吸鼻子。
她们家小宗主那样好,怎么偏偏上苍不公,要她遭这么多罪呢?
而作为当事人,沈听瑜倒是很淡定。
她坐在南烛为她做的简易轮椅上,翻阅着从犄角旮旯找出的一本《跃刀秘籍》。
据说这本秘籍跃刀宗人手一本,算不上什么秘籍,顶多是一本人人都会的基础刀法。
沈听瑜以往从未接触过这类书籍,权当看个新奇,她兴致勃勃一页页翻过去,很快就大失所望——
这本秘籍里全是鬼画符,根本不知所云。
也不知道宗内弟子是怎么学会的。
她一边吐槽,一边又懒洋洋地往后翻了一页。
待她看清此页画卷,懒散的表情一收,眼底浮现出十分的郑重。
沈听瑜情不自禁地凑近秘籍,指腹轻轻拂过泛黄的页面,顺着墨水的纹路勾勒。
手腕上再度显出那个浓烈的墨色花样,熟悉的坠落感勾起她心底些许异样的情绪。
这页上不再是鬼画符,而是一幅着墨大胆、下笔潇洒的画卷。作者用寥寥几笔勾勒出跃刀的每一式,隔着这页薄薄的纸,沈听瑜甚至能感觉到那浩荡宏大、一击必中的气势。
霎时间,眼前漾起波纹,将她拉入另一番天地。
“小宗主?”
南烛见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疑惑开口。
沈听瑜骤然回神,指尖离开页面,扭头冲南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南烛,我找到可以打败傅泽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