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几棵紫褐色的桑葚放入口中,甘甜的果实让他想起故乡的桑园。在他小的时候,生产队梯田边上满是郁郁葱葱的桑树。每年春天都会结满桑果,他们一些孩子总会成群结队地去桑园里摘桑葚吃。后来,土地到户后,也许一家人没有足够的时间一边喂蚕,一边干农活的原因吧,生产队时的桑园便不知不觉得消失了。他们也慢慢遗忘了桑葚的美味儿。
“想吃就多摘些吧,”一个穿着橙色衣服的老妇人说。
他微笑着小声说:“不了,谢谢。”
他这时才注意到院子北面有一个陡峭的黄土断层。断层上开了一个小门。他站在小门口往里面一望,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院子。他便进入断层,发现断层很厚,大约有三米多宽。断层大门两侧各有一个窑洞,一个做卧室,一个作仓库。走过断层,来到一个天井院子,四周都是厚厚的、笔直的天然黄土墙。在北面的黄土墙中又凿出了一个巨大的窑洞。窑洞中供奉着老子及诸神像。太阳从头上直射下来,院子里面却十分凉爽,仿佛是装有自然空调的房间一般。院子不大,有两间房子那么大。
“好地方!”他赞叹道。
“这叫天眼或者天井,冬暖夏凉。”另一个穿黑色衣服的老妇人说。
他见到老君像前有一个功德箱,他便往里面扔了两块钱。然后,他又从天井中出来,看见那个穿橙色衣服的老妇人正用力地摇辘轳打水。他一阵惊喜便赶紧云帮她打水。他一边摇着辘轳,一边暗自想道,这个院子比高干渠高出十多米,而且四周都是干燥的黄土,水是从哪里来的。再看那乌黑的辘轳,以及那乌黑的生铁链,也不知那些东西有多少年了。老妇人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对他说山高不如水高,又说什么老子西行,在此停留过。因此,人们在此建庙以记之。
大约五点多,他回到单身,洗漱一阵,便上床睡了。朦胧中,大地又动了,喧闹的人们一片嘈杂,他却不屑一顾。大约在七点多,他又来到学校。校园中只剩下一个大棚了,因为很多人已经回家了,只有二十多个远处的学生要留校。学校领导和一些家中无事的人都来学校住着。于是,他们都坐在校园里聊天,或者在灯光下打扑克,他觉得挺充实的。十四号又开课了,工厂也开工了,天也下起雨来,而且余震不断。于是学校又搭起大棚让住校生睡。学校派单身老师或者家里没事儿的老师陪着。他没事,所以他每个晚上都住在学校警务室里,早晚各点一次名。很快,一个礼拜就过去了。由于地震耽搁两天课,学校决定周六、周日补周一、周二的课。在周六早上,和以前一样,他轻松上完两节课后,已是九点四十分了。那一天,天气晴朗。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让人的心情也特别好。他上完课,看着办公室里的几盆花仿佛也十分逗人喜爱。他便拿起一个小花铲给每盆花松松土、浇浇水,然后再剪掉发黄的叶子。他正忙着修理花草的时候,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一听是嫂子急切的声音:“你怎么还不来?已经十点半了。”
他纳闷地说:“嗯?不是今晚六点吗?”
嫂子焦急地说:“谁说的?快搭的过来!”
他赶紧扔下手中的活儿,来到校外,却不见一辆出租车,他只有搭四路车了。平时二十分钟的路程,那一天竟用了五十分钟!一是因为车少,二是因为那辆车坏了,跑不动。他几次听到嫂子打电话埋怨。他也几次想下车搭出租车,但是他却一直没有见到出租车的影子。大约十二点钟,他赶到了嫂子说的“花都酒店”附近的房子,见到一位白娘子一般的美女。
“我们走!”那个美人愤愤地说。
“人家来了,好歹聊聊,听听人家的解释。”嫂子和另外三个老太太同时说。
一个老太太把他们俩带到另外一个房间,嫂子和其他三个老太太都在另一个房子里面聊天。
“老师也迟到!”那个女的依然愤愤地说。
他觉得找什么借口也没有意义,便不好意思地笑着狡辩说:“因为老师一般不迟到,所以有时也想感受一下迟到的滋味。”
“怎样?感觉好吗?”她依然十分不快地说。
他又无奈地笑笑说:“老师也不想刻意感受那种体会,只因天灾人祸,我们没有放假,在补那两天的课呢。”
她埋怨道:“你没有时间,可以另约时间,为什么非要等到这时?”
他叹息着说:“我原想来的及,没想到临时捐款。我更没想到捐款要排队、照相、摄像,还要一个人一个人的捐。”
其实捐款是前一天下午的事表。
她依然冷冷地说:“好了,我走了,以后再联系吧。”她不屑一顾的走出门说:“阿姨,我走了,再见。”
“你再坐坐么,”两个老太太同时说。
她有点不悦地说:“不用了,麻烦你们了。”
她和一个个子不高的老太太一起走了。他便向两位老人道别。嫂子也跟了出来,说她就怕他把时间记错了,想打电话再叮咛叮咛,但想到他是个精细人,不会出事的,没想到偏偏就出事了。
他也有点不悦地说:“娶老婆又不是娶县长娘子。那样的女人,我是不会要的。”
“明天别忘了时间,”嫂子又把时间、地点叮嘱了一遍。
礼拜天下午快六点时,他来到嫂子家,又坐在他曾经坐过的凳子上。过了一会儿,大约六点十分,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骑车来到门外。她羞怯地溜了进来,并一直在外面房子里偷偷窃笑着。
嫂子见了,便笑着说:“往里面走,别老羞答答的。”
嫂子一边说,一边把她拉进里面的房子。他们习惯性的对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