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从星流面试间出来,等待的人分成两列,排了老远挤满了走廊,空气有些浑浊,她从包里取出口罩戴上。
两个年轻的女孩从她身边经过,窃窃私语着,因为走廊空间狭窄,兰英避无可避的与她们侧身而过,极近的距离让她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内容,“我刚刚看到白唐了。”声音带着兴奋和激动。
两人身上挂着工作证,应该是工作人员,兰英看了眼隔得不远的电梯和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走到电梯口等待,没什么好避开的,应该也没那么容易遇上。
“您客气了。”经纪人纪萱和白唐从办公室出来,导演客气的送两人出门,纪萱和导演相谈甚欢,白唐适时附和几句,“应该的,应该…”像是看到了什么,白唐突然定住了身形,“不好意思。”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就跑开了。
等候在电梯旁的兰英听到叮的一声,按熄手机进入,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露出的缝隙里她看到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一双急切的眼睛和她对视了一眼,像被冻住了一样怅然若失的呆立原地,兰英将手机放入口袋,静静的看着合上的金属门上自己模糊的脸,等着脑中那阵失控的下坠感。
白唐突然离开纪萱赶紧打圆场,“估计是公司有急事,刚刚都有两拨人来找他了,这小子真是的,好不容易来趟公司,要不是您在,都抓不到他,这都耽搁您好长时间了,您先忙,等您忙完了,晚上我们再聚聚,这回您可要赏脸。”
把人送回,纪萱走到白唐身边,忍不住数落,“你怎么回事?”
“没事,大概是,认错了吧。”白唐有些不确定的自言自语,那双雪样的眼睛,如此陌生的冷静。
是夜,酒局散场,终于回到家,白唐头晕脑胀的将自己摔倒在沙发上,茶几上那盒打开的水果硬糖又让他想起了白天见到的那个女人,刚伸手拿一颗,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瘫软在沙发上,他懒懒的接通了电话,“喂,宝贝。”
“你电话怎么又打不通,人又见不到…”女友委屈的抱怨。
后面的话他都没怎么听,只逆着光,拿着手里的硬糖转动,出神的看着糖纸折射出的微光,“我刚在酒局不方便接电话,身上一股烟味,我先去洗个澡,等有时间我去看你。”没等对方的回复,便直接挂断电话。
指尖一转将糖收入手中,白唐坐直了身体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刚一接通,“纪姐,帮我查一个人…”
第二天接到回复,当天白唐就去了学校,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和他同一所学校,甚至一直就在他身边,这让他惊喜,又觉得不敢相信,立刻就要求证。
学校随处可见眼熟的艺人,白唐混迹其中倒不怎么显眼了,他急着去找兰英谁知路上碰到了老师,把他领到办公室好一阵数落出勤率,才刚出教室的门就又被等候很久的女友闻樱给逮到了。
看着闻樱一副要扑上来吃了他的样子,白唐不得不安抚她,二人对视一眼,和往常一样心照不宣的一前一后的离开学校。
女友一直痴缠,白唐心里烦躁还是按捺下心思安抚,本想见兰英之前在学校找个人打听打听,这会见把闻樱安抚好了,心思又被勾了起来,“你知道我们学校的兰英吗?”
“谁不知道啊,那可是舞蹈团首席的苗子,我什么时候也能向她一样厉害就好了。怎么,你也对她感兴趣?她对你这种坏胚可不感兴趣。”
白唐笑了笑没接话,看着玫瑰花一样的红唇一张一合,对娇艳的女友突然觉得无趣。
“你怎么知道。”果然还是忍不住。
“听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对喜欢她的人没有不拒绝的。”
白唐似笑非笑的拉起闻樱的一缕头发缠弄,低头轻嗅,眼中一片暗沉,“是吗?那我更要试一试了。”
从闻樱那里出来上午的课已经结束了,但白唐还是想碰碰运气去了兰英的教室。
透过教室的玻璃窗,他真的看到了那个人,她的头发已经长得好长,随着舞动缠绕着轻盈柔软的身体,偶尔转身露出的脸上是春雾般清柔的笑,那双柔媚的眼像是在看他,又好像没有。
他不懂舞,只觉得好美。
他走过一扇扇窗,眼睛一刻不停的落在她身上,偶尔出现的墙壁阻隔住视线让他有片刻的清醒,又觉得难耐,终于推门进入,不用隔着块玻璃,他的眼神愈加贪婪,隐在身后的手不忘反锁上门免人打扰。
兰英在他关门的时候就停下了动作,在镜子里看了眼来人,脸上的表情收起,转过身来。
凝滞的空气里,白唐静静的看着长大后的她,褪去了营养不良的微黄,皮肤露出如珠如玉的白,五官的好颜色显露人前,原本清透的眼底多了一点抹不开的暗,变得神秘引人探寻,周身带着雪后寒霜的冷冽气息,不再温暖爱笑。
他的双眼清亮,透明,带着如水的柔波,像拿着一张回忆的旧照片在看一幅美丽的风景。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先忍不住的是白唐,他取下脸上的口罩,带着相熟的语调,“是我。”
兰英仍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他。
“你不记得我了?”他不信,眼中透着丝急切,希望她能快点否认。
“记得。”只是那双眼睛依然平静无波。
白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无言的望向她。
他的眼神她觉得熟悉,从前她不懂,现在懂了。
兰英有些迟疑的问:“你找到这里来,是想说,你暗恋我很久了,一直都很喜欢我?”
对女人一向游刃有余的白唐,第一次被人这样打直球,对象还是兰英,炽热的红意一下透出厚脸皮,灼的脸发烫,立刻反驳道:“我才没有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