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图顿时浑身肌肉紧绷,瞳孔皱缩。
云图是那种象牙塔里的人,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小时候泡图书馆,长大以后泡实验室,丧尸爆发以后大多数时间都在搞研究,其实他也没见过几次丧尸,对丧尸的恐惧值是很高的。
更不用提是……丧尸群了。
大批腐烂的、看不出具体形状的物体扭曲行进,不断从身上掉落下碎肉或者是黏腻的液体,腥臭的气味总是随着它们的行动而聚集,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群体,应该说是一大团不可名状的烂肉蠕动袭来。
云图曾经见过人类被丧尸群吞没的惨状:深色的丧尸嘴巴大大张开,不管不顾地咬住人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然后撕扯下血肉。这期间受害者会发出尖利的惨叫,但毫无理智的丧尸只会将它蚕食殆尽,最后连四肢也找不到。
这些也许都可以接受,但让人不能接受的是,这些连野兽都称不上的恶心东西曾经是人类的同类、伙伴、亲人、爱人。
……
对于道德感和同情心有着执着的云图,拒绝想象那样的情景。
“不用害怕。”茵芜的声音听在云图的耳朵里有些飘忽,“我会让你毫发无伤的。”
丧尸群的影子和它们的低吼声音逐渐进入云图的感知范围内,他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为了不让茵芜也紧张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茵芜见他这样,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她只是将油门踩到最深,直直地向着丧尸群冲进去。
在云图的眼里,茵芜此时发丝飘逸、眼神坚定,单薄的侧面仿佛发着光的神像,一点一点变得高大起来。
他默默握住上方的把手,只能选择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她。
挡风玻璃与第一只丧尸接触的时候发出闷响,云图不禁闭上眼睛,不去看丧尸们被撞成血肉模糊的样子。
只听得一声接一声地传来,不知死活的丧尸被接连撞飞,又一只接一只地砸在地上。
……现在大概是满地的血水和肉泥吧。
丧尸的强度和速度都不足以与茵芜的吉普车对抗,面对逐渐成堆的烂肉,吉普车只是压扁了它们然后继续前进,并没有因此被阻拦。
当车前玻璃完全被恶心的丧尸尸体模糊住后,即使茵芜仍然能透过它看清外面的状况,但她还是打开雨刮器,稍微清理了一下那些东西。
算了,照顾一下科学家的心理健康。
车速逐渐慢下来,丧尸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云图想睁眼。
“别看。”一只微凉的手掌覆盖在他的脸上,虽然小小的一只,但准确挡住云图的双眼。他只能听见女孩淡漠的声音,“也保护一下自己的心理健康吧,科学家。”
很难说这句话有什么魔力,却莫名地让云图安静下来。
他没有睁眼,听见茵芜下车,窸窸窣窣的应该是在清理脏污。
事情的走向很难形容,因为素来不愿意被人伺候的云图,竟然在这种时刻睡着了。
睡……
着了……
茵芜擦着车窗,看见车内的云图沉沉睡去,眉头仍是皱着。
她又移开视线,专注地擦窗户。
从她进入研究所开始就没听说过云图出实验室,现在又经历两次生命危险,生理心理受到巨大的冲击,睡觉是正常的。
茵芜默默地清理完整辆车,这之后,她开始第三次驾驶。
好在云图的研究所距离零号基地其实并不是非常远。
茵芜本来有一些钟爱的摇滚乐曲,很适合在独自驾驶的时刻播放。只可惜现在副驾驶上还睡着一个人,在不知道对方睡眠质量如何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放为好。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凝固一般的黑夜第一次被打破,云图也睁开双眼。
高高的金属城墙围起目前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一块地界,巡逻的军队正在换班,统一的军装制服让他不由得回想起很久之前的岁月。
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女声,打断那些心酸或是仇恨的过往:
“到了,零号基地。”
不是茵芜的错觉,云图肉眼可见地话多起来:
“嗯……话说回来,刚才导航里面没有显示前方有丧尸群的吗?”
“没有。”
“哦哦哦,没关系的,等我有空就研发一下新的导航系统好了,能提前预报丧尸的那种,这样驾驶的时候就安全多了。”
“有空的时候、没空的时候,都得研究疫苗才行啊。”
茵芜无情地提醒他。
“啊……没事啊,反正疫苗进度很慢,到现在还没什么收获,可以分心做别的。”
茵芜终于转过头,一双眼睛凌厉地看向他。
云图自认为拥有作为科学家必备的冷静沉着,但此时被这么个小姑娘盯着,竟也产生一些心虚感,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你很自豪?”
这四个字,茵芜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让云图有一种如果他说“对”就会被茵芜生吞的感觉。
云图不想被生吞,主要是不想跟茵芜肚子里的丧尸挤在一个胃里:
“不是,我也很苦恼。”
作为死神死者,为死神做事那么多年,茵芜见过很多人,也见识过不同人的不同习惯。
有一种人是会这样的,在紧张害怕的时候就变得话痨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紧张了一般地胡扯,这种情况无法避免,茵芜认为只要让他们直面恐惧就好了。
她直接下车,领着云图就往零号基地门口的哨卡走。
云图连忙拉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