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士兵趴在城墙之上，每一个人都精准地落在尖刺中间，肩上扛着枪弹在往下扫射。
不时有小队负责人去向长官汇报前线的歼灭情况，再由每个区域的负责人汇总到军队总司令那里，把数据交给冯。
冯抱着最新数据走进伊娃所在的营帐，她正和医疗人员讨论着关于隔离区幸存者们的健康问题。
“长官，数据出来了，请过目。”
伊娃看向对面的医生，医生会意主动走出去避开机密泄露，接着冯将手中的屏幕递给伊娃。
“辛苦。”
冷静的目光一行行扫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伊娃很快就浏览完毕，对冯说道：“也就是说，这一次平均使每只丧尸失去行动能力所需的能量，超过了上次。”
“上次？”保存数据不在冯的工作职责之内，他惊讶了一下，感到有些惶恐。
伊娃挥挥手：“没关系，我记得。”
她并不是真的在与冯对话，更像是借着冯的身影与另一个自己交谈。
“电磁枪、□□的投入回报效率都明显降低了，虽然这一次的丧尸数量确实远大于之前，但像群体伤害这样的概念同样也包含在损耗之内，两者相互抵消的话效果可以持平。”
“还没有到最艰难的时候，这个时候还有时间做一些准备。”
伊娃在营帐中来回踱着步，说出的话语已经超出了冯的理解范围内。
最后，她下达决定：“请帮我销毁这份数据，谢谢。”
冯带着那块触控板走出营帐，随后伊娃连接了安雨的实验室。
她所在的营帐完全隔音，只要大门处于关闭状态就可以确保没有人类能听见里面的对话，而刚才冯出门的时候已经帮她关闭了大门。
“安教授。”
“长官，什么指示？”安雨摘下护目镜。
伊娃沉吟片刻，道：“上次送过去的样本，检测速度能不能再快一些？”
安雨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伊娃在说什么。
上一次较大规模的丧尸袭击事件发生在半年之前，但上次送检样本却是发生在一周之内的事情。
伊娃似乎对于丧尸的“进化”问题格外在意，要求机密研究所定期检测丧尸细胞，来判断它们是否增强了自身的攻击能力。
但每一次的检测结果都显示她的担忧并未成真，安雨也就把这份工作交给了手下的研究员，自己去负责别的更为重要的任务。
尽管伊娃的猜测未被证实，但这件事实在非同小可，安雨很快就严肃起来：“是又出现什么新证据了吗？”
“杀死丧尸消耗的能量在增加。”
两人沉默下来，两位女性的对话陷入恐怖的寂静之中，证实了这一次的迹象有多么可怕。
“……我明白了。”安雨又戴上护目镜，“我会亲自负责，明天之前一定会把检测结果交给你。”
她看上去急着去进行检测，但伊娃抬起一只手示意她稍等。
“还有一件事：针对研究员的考核如期进行，不要拖延。”
“嗯？”安雨一惊，“为什么这么着急？难道说……”
伊娃点点头，安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说了声“好”就匆匆终止对话。
留下零号基地的最高执政官独自坐在营帐内，眼中蒙上一层阴霾。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没有动弹，脑内不断重复着过去48小时人们不断递交给她的各种报告、数据、方案，心中再次掂量着自己的取舍是否正确。
这个时代的生命太过轻贱了，即使如此伊娃也是最为尊重生命的那一批人。
虽然她常常要亲自剥夺走他人的生命。
没有办法，小组评估的结果是，零号基地根本无法容纳下新进入基地的近三百位幸存者，如果要收留他们，不仅要在这三百个人里面筛选人才，基地内部各个部门的筛选也要正常进行。
这种时候，在丧尸潮中显得可怜的那群伤患幸存者反而彰显出优势，因为他们是在三号基地内就经过了筛选的优秀人才，只是因为身体原因需要到零号基地接受救治而已。
原本这次疏散研究所给底层研究员们提供了缓冲和喘息的机会来面临突然缩短的绩效考核，她也跟安雨提及过考核延期的事情，但今天到手的报告显示考核必须如期进行，就像所有其他部门一样。
不能多救一个人。
浓重的无力感席卷了这位已到中年的长官，她此刻很想很想把自己扎得完美的盘发拆散，像个疯子那样甩头。
尽管给人的印象是严厉刚正，但她采用的却是偏温和那一派的基地政策，类似于求稳求和，否则埃森早在毁坏云图试验资料的那次就会被赶出基地以儆效尤。
……不能再想了。
很快，等到丧尸堆满一定的高度，零号基地就会迎来一段至暗的时刻，她可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
直起酸软的脊背，伊娃神色恢复如初，又拨通了总司令的通讯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