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去教务处领那两个人时,苏茂成刚训完一波,正捏着茶缸灌水喝。
她的头像被冰锥扎过一样,皱着眉站在门口。
“今天发生的事情况极其恶劣,我必须找你们家长好好谈谈!”苏茂成指着两人,气还没消。
关胜也还在气头上,胸口起伏着又不敢发作,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我没有家长。”
苏茂成皱了下眉,压了压语气:“那你现在和谁一起生活?”
“我自己租房子住。”关胜声音闷闷的,夹杂着浓重的鼻音。
苏茂成伸手抽出文件盒里的学生资料册,哗啦啦翻着:“你监护人呢?我记得……你是不是有个外婆住在乡下……”
关胜此时正敏感着,一点就炸:“我外婆都八十多岁了!你们要是敢折腾她,我就跟你们拼了——”
“啧,臭小子说什么呢,”乔尚在旁边又反手掀了关胜一巴掌,“你要是我儿,我今天非把你揍趴下不可。天天把拼了拼了挂在嘴边,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当自己是电影里演的江湖少侠呢?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深仇大恨……”
关胜将脸别过去,不再吭声。
苏茂成无奈地叹了口气,翻阅的动作一顿,点点纸上的一行信息——那是每个学生入学前自主填写的信息确认表。
他抬起头对关胜说:“我们这里有你父亲以前的联系方式。”
关胜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走近一看是信息表后,又换了语气:“你打吧,他不会接的。他根本不回家,你们叫他回来也好,把我身上的钱全拿走,我就不用交学费也不用上学了。”
“你——”乔尚指了他半天,愣是一句话没憋出来。
最后,他气愤地甩甩手,离开前说:“你们几个商量去吧,我不瞎掺和了,省得到时候被送投诉信的又是我。”
乔尚说这话时,还带了点委屈。
苏茂成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不找家长绝对不行!今天批评教育过后,涉事学生全都给我写检讨,严厉处罚!还有安老师,你也听着,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必须叫他们家长来,必须找家长说清楚,不能这么放纵孩子在外面!”
安宁答应,点点头:“得找。”
江颂时抬头看了眼安宁,总觉得安老师这语气太过平静,却又拿不准她的态度。
*
几人刚从教务处出来,刚过一个转角,关胜突然加快了速度,朝另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跑了。
“关胜!”
安宁头还痛着,反应过来时,关胜已经跑没了影。
“安老师,需要我去追回来吗?”江颂时在旁边问。
“算了吧,你一去不还得打起来?”安宁深深地叹了口气,头痛让她有些烦躁:“这几天都老实点吧,你以为背处分是什么光荣的事么?”
江颂时挠挠头,有些不确定:“地……苏主任真的会给处分啊?”
安宁:“不清楚,大概率会,不过你们表现好点,日后可以消除。”
“噢……”江颂时点点头。
知道班长的性子,安宁缓了缓,看向他脸上的擦伤:“不过,你今天还是有值得表扬的方面。”
江颂时有点受宠若惊,结巴道:“您……您不批评我打架吗?”
安宁沉思了会儿,才说:“这得从不同角度看,谁先动的手,算不算正当防卫,防卫的目的是什么。”
江颂时挠挠头,有点尴尬地坦白:“呃……是我先抓住他的腰的。”
安宁:“那你是为什么这样做?”
“……怕他打到老师。”江颂时小声说。
“嗯,”安宁轻轻点了点头,“所以谢谢你的保护。”
她始终觉得,学习礼貌待人,不代表要把自己困进规则中畏手畏脚,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花朵。
有一个强大的力量,而是在绝境里多一丝生存的机会。
“谢谢你,刚刚的表现很有班长的样子。说不定……你将来能成为一个很优秀的领导者。”
江颂时被夸得有些害羞,低着脑袋揉头发,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片刻,他抬起脑袋,眼神明亮。
“我的梦想确实是想成为一名外交官。”
新闻里那文质彬彬、内涵丰厚又温润有礼的气质,深深打动了江颂时,小时候他还不清楚电视里的叔叔们做的什么工作,只是发自内心的羡慕、向往那样的职业。
后来,等他大一些,有了明确的目标后,梦想开始有了具体的形状。
“不过,确实是周老师冤枉关胜在先。”江颂时不偏不倚地补充道。
安宁挑眉,有一丝丝惊奇:“他打了你,你还为他说话?”
江颂时摇摇头,态度明确:“不是为他说话,我不能歪曲事实。而且他打我,我也打回去了呀。”
隔了两日,教务处的判定结果出来了。
关胜行为恶劣,屡次顶撞老师还动手打架,给予记过处分。
江颂时动机虽好但劝架方式不恰当,且参与打架,给予警告处分。
那个冒犯周老师的同学,也因言辞恶劣给予了警告处分。
安宁把那个男生叫到办公室里,什么话也没说,只给了一张单子让他回去看。
单子里只是一部分摘录的法律内容。
没有一个字提及男生那天的举动,却字字都在警告他这种行为要付出的法律代价。
男生吓得瑟瑟发抖,嘴巴也老实了不少。
*
从那次班内爆发的争吵和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