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放心下来:“既然六出答应了,我总归要相信的……以后,六出可要记得,要对我负责……”一双犀利眼睛,闪烁着簇簇火光,紧紧盯着於雪尘。
於雪尘的脑子已经乱成一片浆糊,犹疑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又被他看得心慌不已。眼前总是闪现“贞洁”两字,好像欠了荆旭直某样无价之宝。更隐隐觉得,从此以后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妙。
此时此刻,荆旭直心情甚好。目光一瞬转向於雪尘的手腕,眸色又晦暗起来,伸手将她双手拢住,轻柔摩挲:“等下了山,涂些玉凝膏,这些伤会好得快一些。”
:“玉凝膏?”於雪尘微微一愣,觉得没听说过。不过她知道,凡荆旭直说的,必定是好东西,一定非常金贵:“公子,骆伯现在给我配的药,也很好,涂上之后,清凉解痛,伤口痊愈很快。”
:“伤口愈合是一方面,抚平疤痕也很重要。玉凝膏源自皇廷后宫,由御药局制作,敷上之后,伤口肌肤能够光滑如初。你是女孩子,自然要讲究一些,手腕之处,不能留有疤痕。”
於雪尘听了,愈发觉得这玉凝膏太贵重了:“公子,我皮糙肉厚的,比不得宫里娘娘们细皮嫩肉,留点疤也没事,用不着这么金贵的药……”一边说着,一边想把手腕缩回。
荆旭直紧紧拢住她的手,目光直视着她:“这疤痕留在你手上一天,我就会内疚一天。六出,是想让我这样一天天难受下去?”
:“这,哪能呀……”於雪尘顿时慌了神,连忙安慰荆旭直:“我知道公子是为我好……”
:“既然知道是为你好,就不许推诿……”
门口闪过一道身影,骆伯果然不请自来,大步踏入门槛,翁声翁声地说道:“若是为大家好,就别靠得那么近……”说罢,目光沉沉扫向两人拢在一起的双手。
於雪尘闻言脸上一红,连忙想要收回自己的双手。
荆旭直倒是神色自若,不过见於雪尘颇为惊慌羞赧,便松开了双手,声音波澜不惊地说道:“这几日,辛苦骆伯照顾,实在感激不尽!在山上叨扰多日,如今,身体已无大恙,不好再打扰骆伯。明日,我们准备下山。”
:“噢?”骆伯眉眼一挑,他此次过来,本来就是想谈及此事,没想到此人倒是挺识趣,先提出来了,回应道:“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此次,全蒙骆伯精心救治,回到和京城之后,我会遣人送来酬劳,黄金千两,请骆伯笑纳。”
於雪尘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荆旭直竟会主动提出要给骆伯酬金,而且一出手就是千两黄金,瞬间觉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位右都使大人该是多有钱?
原本她还一直在发愁,回去以后如何筹集骆伯所说的药材费用,如今被荆旭直这么一说,倒是直接两清了。这样的话,她欠骆伯的,唯有答应要完成的那件事了。
骆伯一听,眉心也是一跳,不由认真地看向荆旭直。
此人年纪轻轻,行事极有魄力,直接想用千两黄金买断这几日被救治的恩惠,做事大捭大阖,毫不拖泥带水,是个狠角色。不知道於雪尘怎会跟上此人?
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悠然开口:“既然是公子诚心相赠,我就不推却了,待会,我会将公子这几日服用的药方写下来,到了和京城之后,再喝个十日伤口即可痊愈。”
於雪尘一听,眉尖微蹙:“骆伯伯,这个方子里有些药材唯独无稽山上才有,和京城买不到,要不我再到山里采挖一些,带着下山?”
骆伯见她如此关心荆旭直,替他思虑得如此周全,心中腾地升起一阵不快,瞪了她一眼:“你急什么?如今这位公子身体已经痊愈大半,用些普通药材也已无妨,届时我自会在药方里写好替代药材。”
:“噢,这样啊……”於雪尘只好讪讪然点头。
荆旭直轻轻瞥了於雪尘一眼,心中暗叹一声:这个女孩,在狭里巷看似耀武扬威,实际就是个乖乖女。在长辈面前,总被压制得死死地。哪怕是已经出了狭里巷的人,也能对她吆五喝六。女孩只是默默应承着,实在是太弱势了。
而他自己也不知怎地,总是招惹到狭里巷的人。一个二个三个,现在加上第四个,都把於雪尘看护得特别紧,对他敌意颇重。不过,愈是这样,他斗志愈强。
唇角含笑,十分得体地说道:“多谢骆伯,替我想得周到。”
骆伯看着荆旭直彬彬有礼的样子,目光闪了两下,一瞬看向於雪尘:“六出,你出来一下。关于这帖汤药的煎制,我再叮嘱你几句。”
:“噢。”於雪尘颠颠地跟了出去。
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荆旭直脸上的客套笑意缓缓隐没,曜亮眸色渐渐清冷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