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拿纸巾给她擦拭，看见如此场景不自觉弯了弯嘴角。小雪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着把酒杯递到萩原淳介手中， “好啦，喝完这杯，我们就......”
萩原淳一听这话，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加思考便一饮而尽，丝毫没注意到小雪眼角的一抹寒意。
“小雪，我......”
萩原淳介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头也昏昏沉沉的。他很快就意识模糊，口齿不清地嘟囔了几句，终于趴在桌上不再动弹。
“你就做梦吧！”
若不是为了任务，程昭雪才不会对这种败类施舍任何多余的情感。她起身系上被萩原淳介扯散的披肩，又挽起头发，恢复成平日干练的模样，沿着墙壁娴熟地搜查起来。
直觉告诉她，萩原淳介和邱振虎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隐秘的联系。可任凭她找遍所有死角，还是一无所获，只能暂时先把碰乱的物品回归原位。
程昭雪仍旧不甘心，仔细回想着方才的每一个细节，视线不自觉往下瞥了一眼，瞬间豁然开朗。
程昭雪趴在地上顺着摸过去，果然发现了一块微微鼓起的地板砖，仅凭肉眼根本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她费力把地板撬开，顿时掀起一阵阵灰土，飘扬在本就污浊的空气中。
程昭雪被呛得忍不住剧烈咳嗽几声，却并未放缓手里的动作，着了魔一般继续翻找着。
她想，大概是灰尘不小心进了眼睛吧，不然怎么会这么酸痛，就连泪水都无法抑制地跟着涌出来......
这次，尘封多年的秘密终于展露无遗。
邱旭祺闯进办公室的时候，正撞见程昭雪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昭姐！”
他赶紧冲过去把程昭雪扶起来，歉疚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放心吧，昭姐怎么会让这种人占到便宜？” 程昭雪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微笑，只是声音还有些微微颤抖， “刚才看到陈渊的遗物，一时情绪激动，你别放在心上。”
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两件旧衣物和一把匕首，无一例外都沾满了黑褐色的血迹。程昭雪还攥着一封泛黄的婚书，上面的纸页已经开始发脆，她却视若珍宝一般捧在怀里，望着它不断出神。
当年陈渊曝尸荒野，还被人栽赃，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邱旭祺一直在苦苦搜寻，却没人知道真正的杀人凶手究竟逃到了何处。想不到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离他们这样近。
邱旭祺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若不是眼下还需要萩原淳介来充当替罪羊，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人渣给碎尸万段。
他极少见程昭雪哭过，哪怕是在陈渊秘密举行的葬礼上，她都是一副优雅得体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悲伤。
旁人也因此说，幸好只是未婚妻而已，还没有被婚姻的枷锁铐牢，等时间冲淡悲伤，便可以放手去追寻下一段良缘。
程昭雪似乎比别人更快走出来，留洋归来的程医生逐渐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放荡肆意的舞女小雪。邱旭祺虽然知道她背后的隐忍，却也始终以为如程昭雪这般冷静自持，没有什么伤痕是抚平不了的。
却没想到，作为他们主心骨的昭姐，其实没有一分一秒真正快乐过。
他忽然明白了这是何等沉重的一件事，也因此更加感同身受。那些肤浅的议论者怎会知道，有些人就算没有任何名分，在心中的地位却始终无法被撼动。
陈渊用尽自己的生命护住她，从此程昭雪的世界里便已经容不下其他人。邱旭祺又何尝不懂，毕竟也有个女孩，曾让他耗尽十几年挖空心思地等待，只因那一个清晨的救赎。
邱旭祺很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却始终如鲠在喉。可程昭雪很快便甩甩手站起来，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用担心我。”她反倒提醒起邱旭祺， “你这次来，应该还有任务在身吧。”
邱旭祺一拍脑袋，从口袋中摸出钥匙，顺手塞进了萩原淳介兜里，愉悦道， “武川肯定会按照他讲的，去秘密通道守株待兔，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他明天要是过来兴师问罪，人证物证俱全，萩原淳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程昭雪一边听着，一边掏出微型相机，把这里的一切全部拍照取证。这一通熟练的操作看得邱旭祺敬佩不已，暗暗赞叹着，昭姐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
只不过他的视线往上一挪，便忍不住皱了皱眉，赶紧脱下外套挡在程昭雪胸前， “怎么都弄湿了？那混蛋到底做了什么！”
程昭雪笑着解释， “酒里有安眠药，我先假意喝了两口，实则偷偷倒在衣服上。这家伙疑心很重，想劝他喝下去可不容易。”
“小弟受教了，无论何时都不能轻敌，一定要做最坏的打算。”邱旭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调侃一句， “虽然依我看来，他好像没有这个智商，但还是昭姐思虑周全。”
像是要印证邱旭祺的话，萩原淳介忽然翻了个身，爆发出一阵如雷的鼾声，弄得两人哭笑不得。程昭雪又走上前去查看一番，笃定道， “这个剂量，够他睡到明天早上了。”
“哦？”邱旭祺一听，瞬间来了兴致， “这么好的机会，不得打击报复一下。”
他说着便拧住萩原淳介的耳朵，狠狠骂道， “叫你整天欺负我长官，欺负昭姐！”
“小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程昭雪无奈地摇摇头，下一秒却破涕为笑， “也带我一个。”
她一加入报复的行列，萩原淳介可算是彻底遭了殃，浑身上下被拧得青一块紫一块。不过他实在睡得太沉，任凭两人怎么搞，始终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