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月来庐城已经一个多月,虽说她开的海鲜楼,目标顾客与饕餮巷的食客不一致。
但饕餮巷虽只是个卖小吃的美食街,声名在徽州却不小,值得她来品尝一趟,所以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此。
天祁朝虽说有宵禁,但宵禁的开始时间在亥时。
虽是春雪初融的寒冷时候,但依旧战胜不了老饕们觅食的决心。
加之此时不过戌时,饕餮巷内无论哪处小摊皆是门庭若市,人流涌动,稍有不慎,结伴出行的人可能就会被人群冲散。
云书月为难地看向黄老爷,心中难免腹诽:您这样的身份跟贫民白丁在此处拥挤,先别说吃食有没有问题,就是这个人潮,出了问题可怎么办啊!
黄老爷像是看懂了她的担忧,调侃道:“莫不是云老板吃惯山珍海味,吃不得这路边小摊?”
云书月轻叹:“小女子虽不是穷苦出身,但家里也算不上富裕,谈何吃不得。倒是黄老爷,坐在这人声鼎沸处,可还能享用美食?”
和洽也觉得云书月说得对,连忙帮腔,“老奴觉得云老板说得有理,您看这儿,哪哪儿都是人,出事了可怎么办?”
黄老爷像是老小孩一般捂住双耳,“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就在云书月瞠目结舌之时,他轻摇折扇,径直往饕餮巷内走,吓得她与和洽连忙跟上,生怕被人群冲散。
饕餮巷内人山人海,小摊处皆挂着一盏盏红灯笼,映在食客笑意盈盈的脸上,倒是将春日的寒意冲淡了几分。
小摊众多,卖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有热气腾腾的小馄饨,也有猛火爆炒的小炒,更有烤鸡翅烤蔬菜等各色烧烤。
方大人虽然为人谄媚又难伺候了些,却是真放了心思在这饕餮巷。
这样的人流密度,还都是生火烹饪的小摊,难免会有扒手、走水之类的事件。
但饕餮巷一直存在,让租不起铺子的人有可以营生的地方,拉动了庐城当地的下沉经济,也算是功德一件。
黄老爷倒是看啥都新奇,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怀念着过往。
“这是何物?二十年前江湖上可没有!”
“这蔬菜还能烤着吃?有趣,真有趣!”
跟在他身后的和洽却是一脸提心吊胆的样子,已经做好阻止黄老爷准备而抬起的双手,一路上就没放下过。
云书月却逛得舒心,她双手一背,像个没有感情的跟随机器人一般,黄老爷去哪儿,她便跟着去哪儿。
反正吃什么也不到她做主,索性当好一只护卫犬。
——
此时正值饭点过后,却又不到夜宵时间,小摊坐得虽满,却也不至于一个空位也没有。
黄老爷显然是对烤蔬菜起了兴致,准备一屁股坐在烧烤摊的凳子上时,被和洽一把拉住。
“您倒是等老奴先擦擦再坐啊!”
说话间,和洽从袖中掏出一条丝质手帕,正要将桌椅板凳擦拭一遍,却被店家拦住了。
店家拿过一条不知原本是什么颜色,此刻确是黑色的毛巾,大剌剌地擦着桌子,比边擦还边大惊小怪地看着和洽手中的丝巾。
“这位贵人,这丝帕看着就金贵,何苦用它来擦,这毛巾不比它好使?”
被擦过的桌椅一片潮湿,尚且坐不得人,和洽还是打算用丝巾去擦,却被黄老爷阻止。
“不就是一点水吗?二十年前我也不是没在外行走过,没那么多讲究!”
说完,他一点也不介意地一屁股坐下。
云书月见状,也跟着黄老爷一同坐下,就只剩下和洽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他一看主家已经坐下,主家的客人也已经坐下,无奈之下,只能将丝巾收起,一屁股坐在了黄老爷的身侧。
黄老爷豪爽地将手一挥,将烧烤摊的东西都点了一遍,却还一副可惜的样子说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今夜少了忘忧君,着实可惜。”
云书月巧笑地从披风中掏出一只小瓷壶,别问,问就是放在储物袋。
虽说庐城不算北方,但融雪之际,气温比不得岭南,所以她在夜晚喜欢时不时喝上一点,既可以取暖,又可以安眠。
这披风中的瓷质小酒壶,是明鹄托周蓉转交给她的,说是贺她这个小酒鬼又大了一岁的贺礼。
正巧被她用来装万紫千红酿,也正好今夜就被她带了出来。
黄老爷接过小瓷壶打开盖子一闻,顿时眉开眼笑,“正好正好,许久没喝,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啊!”
和洽却是慌里慌张地夺过瓷壶,“您前些日子的头痛症好些才出行的,忘了常,大夫的嘱咐了吗?要少油少盐,戒酒戒茶。”
黄老爷渍地一声再次拿回瓷壶,开始与和洽讨价还价,“就喝一点,一点点!”
云书月轻笑一声,“这瓷壶能装的酒不过二两半,再多可是没有了。”
和洽一听,再见黄老爷已经拿过茶杯充当酒杯,美滋滋地给自己和云书月倒了两杯,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黄老爷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靠近云书月耳侧,却用正常声音在说话。
“就他事多,不就喝点吗?对吧?”
云书月在此刻有些想她那过世已久的老父亲了,也是这么地顽皮,无奈一笑,“您说的是!”
谈天说地间,一盘盘各色烤串被店家送到桌上,四周洋溢着孜然辣椒面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不等和洽拔出银针试毒,黄老爷抢先一步,一口酒一口肉串的,吃了起来,还露出一副惬意的神情。
云书月读过不少史料,有正史,也有野史,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