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月求救似的看向言散,她是想演得真切,可不是这二位剑拔弩张的真切。
言散了然,站在争锋相对的二人中间,拱手规劝道:“事已至此,二人消消火,别让莫祁走得不安宁。”
万俟怀略松开揪着白寻青衣领的手,拂袖而去,进了莫祁的厢房。
白寻青恶狠狠地剜了一眼万俟怀略离开的身影,却是一脸不忿地一同进了莫祁的厢房。
廊下独留云书月和言散面面相觑。
云书月借着言散高大身形的阻挡,悄悄往小院门边看。一直在窥视他们的黑影,已经离去,他才拉着言散一同进屋。
屋内的气氛依旧紧张着,一人坐在门对门口的太师椅上,一人坐在莫祁床边。
云书月故作轻松道:“偷听的那人已经走了,暂时可以不用演了二位。”
即便她说到这个份上,气氛依旧胶着,没有她想象中的破冰场景出现。
坐在太师椅上的万俟怀略疑惑问道:“云老板,我儿为何真的没有一丝气息了?”
原本坐在莫祁床边的白寻青,也起身走到外头,只是眼神一直没有停在万俟怀略身上,而是看向云书月。
云书月解释道:“这是百花门华前辈给我的一剂奇药,服之可使人暂时处于假死状态,方便你们带走他而不露破绽。”
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气氛变得多了几分松快。
云书月还是不放心二人的状态,试探道:“二位方才,是真的吵起来了吧?”
万俟怀略坦然一笑,抬眼看向白寻青,“寻青,你说呢?”
白寻青随意地挑挑眉,轻笑道:“这一架,十几年前就该吵了。拖到今时今日,倒是让云老板看了笑话。”
言散与二人相识多年,一位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前辈,一位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他从来就知道二人不和,却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二人是因为这儿不和。所以他身在此处,从昨夜起就有几分坐立不安。
云书月倒是个直接的,径直挑破那层已经尘封十余年的窗户纸。
“因为莫祁娘亲生产那夜,万俟门主在这儿?”
白寻青笑得有些嘲讽,“对啊,姐夫,那夜你来这儿是为何?连我姐早产都不知,还是第二日才回来的,真的像是外头传的一样吗?”
云书月愕然,这个传闻她来庐城不久,却还真听过。
十六年前一个雨夜,一向果敢的天机门门主夫人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之久,却突然作动,产下胎儿。而自己则因为难产大出血,躺在血泊中连丈夫的最后一眼也没见上。
而她的丈夫,天机门门主万俟怀略,正在不知何处温柔乡中沉眠,连骨子里都被脂粉气浸透,早已不复初出江湖时的铁骨铮铮。
万俟怀略重重叹气,“我那夜来这儿,还不是因为那个姓秦的……”
万俟家在万俟怀略那代一门三杰,个个在江湖中皆有一席之位。对天机门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收养他们的爹爹来说,却是个让人犯难的事。
人才有三个,门主之位却只有一个,该给谁,如何给,这就成了他的心头大石。
万俟怀略虽是名声在外,但在三人中实力却算不上最佳,还是借着秦先生的一些帮助,最后才击败两位兄长,当了这天机门的门主。
年轻时的受人帮助,到后来反而成了自己的一个樊笼。
万俟怀略小心地在家人和爱人面前,隐藏他与秦先生之间的利益输送,不想他们牵连其中。
秦先生借着天机门的情报灵通,击败对手横扫商场,成了一方首富。只是他并不满足于此,开始探听朝堂上的事。
那夜,正是秦先生为了让万俟怀略乖乖交出赈灾名牒,而设下的鸿门宴。
万俟怀略得知秦先生用意,抵死不从,却被迷倒在此,任家奴如何也寻不着。第二天他醒了回府,才知爱妻难产身死。
他说起往事,看似淡然,其实从握紧的拳头早已暴露了他悲恨交加的情绪。
只是情绪已经压抑十余年,积成了一块大石,在这儿爆发了。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太师椅的把手,花梨木的把手应声断裂,碎了一地。
“那时怪我,我就不该结识那什么秦先生,走了一条现在要我命的捷径!现在也怪我,处处受制于人,还连累了君望!”
白寻青看向万俟怀略的眼神复杂,虽是想安慰,却因经年的恨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言散安慰道:“万俟伯伯,您虽受制于人,却还尽力保持着天机门的中正,从中周旋。不然我与云老板,早就死在细柳庄了。”
云书月也宽慰道:“虽然细柳庄的事没有按照计划走,但您终归是努力了。”
万俟怀略抿了抿嘴,朝二人颔首,算是谢过。
云书月为了确保追查的是同一人,便以年纪为准,继续问道:“您初见那位秦先生时,他约莫几岁?”
万俟怀略沉思片刻,回应道:“他戴着面具,看不出岁数,但估摸着年纪不大。”
回应完,他起身朝莫祁走去,一把抱起儿子往外走,脸上的戚戚之意根本不用装,就能让人信服。
白寻青没有跟着他一起离开,而是坐在原地,扯出一丝分辨不出是讥讽,还是自嘲的笑容。
“他还真以为我姐不知道秦先生的存在,我姐就是因为家奴禀报说,他伤在了秦先生的私宅,才提剑坐车,动了胎气早产。”
云书月默然,她还在想,如果二十年前就已经能扶持万俟怀略当上门主,那这位秦先生到底年岁几何。
而且还已经在十余年前,就将目光投向朝堂之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