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长水中央,那艘孤岛一般的巨船,船底荡漾着水波,浮浮沉沉,船上的碧水宴,此时间,安静异常。
姜亦扫视着众人面上的表情,心下觉着效果差不多了。
她看了一旁已然惊呆的仪官一眼,那仪官恍然回神,召唤船上侍从,整理起一地狼藉,重新抬上席桌。
“各位长辈说我疯,想必都是没亲眼见过的,总要让各位见见,我这位医修灵脉……到底有什么本事。”
她顿了顿,随即走到收拾完好的主位后,坐了下来,紧接着说道:
“听说,碧水宴头一个出题的,便是世家之主,那我便厚着脸皮给出这第一问……先前请各位猜一猜,我为何画这半面红纹?这便是第一题,答出来的,便可与我争这碧落宫宫主之位。”
“姜亦!”姜二有些按耐不住了。
姜亦没理他,看向众人,“仅凭灵脉这东西断定谁有能力做宫主,未免有失公允,今日这规矩就改一改,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
做不做宫主,其实姜亦并不在乎,她只想知道,她身上的这个毒,是何人所为,又是否有得解。
可小疯子名声在外,加上年纪的确是太小了一些,不整出点花样,她如何服众?
所以,目的达到了,就得抓紧时间,不能等仪官那一堆流程结束了再说……不然,万一这么多医修,再来个疯子,把自己弄伤了,叫她医,她可医不了。
碧水宴的仪官负责整个宴席的流程,说白了,就是为了选这一宫之主的主持者,宣讲惯例流程,维持席面秩序……都是他的职责。
此时,即便姜亦擅自做主,跳过了许多繁琐的礼节步骤,还说了些不合规矩的话,但那高帽仪官还是识趣地开口,朗声道:
“碧水姜氏家主第一问:为、为何点绛半面妆……”
“这算什么问题?她一个疯子行径,我等如何猜得?”
“她发疯,我们还要陪着她一起疯吗?”
“我倒觉得……这个小家主,有点意思……”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一位坐得比较靠前的医修老者站了起来,“所以这种女子妆容问题,和我医修一族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她是姜家家主,我们就由着她胡闹吗?”
离他最近的是八宫中的一个少年,穿着暗底的五彩衣衫,满身施绣,银饰叮当。
他笑着端起酒盏,“碧落宫当真是没落了,你们未曾深思过这位姜家小家主提出的问题,又怎知,此一问与医修一族无关呢?”
正在吃东西的姜亦闻言,口中咀嚼的动作,停住了。
她扭头找寻着花露的身影,见那小丫头躲在席面之后的暗处,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姜亦的眼神,花露抬起头,正好撞上那一双明明年幼,却藏着杀气的目光。
花露身子一抖,怯怯地朝姜亦走来。
姜亦抬头看了看傻站在自己身旁的花露,“你准备……让我的脚,就这么露在外面?”
花露回过神来,慌忙跪地,小心地替姜亦穿上鞋袜。
“刚刚说话的那个,是哪个宫的?”姜亦舀了一勺甜汤送入口中,看似无意地问花露。
花露抬眼看了看那个彩衣少年,低下头,轻声答道:“璇玑宫,毒修。”
姜亦盯着花露看了片刻,又继续喝汤,没再开口。
席上众人还在议论着姜亦提出的问题,已经有人跃跃欲试地作答了,毕竟这种问题,虽然看似荒谬,但也给了很多低级医修一点希望。
“这是青莲宫阵修术与我碧落宫医修术的结合!此半面妆是阵图!能使女子更加貌美!”
“小家主才多大,要貌美有何用?我看,应该是可以医治外伤的阵图,譬如方才她面上的剑伤和脚上的割伤!”
“你也知道小家主年幼,她在碧落宫待着,上哪儿去学青莲宫阵法?依我所见,这半面红纹,应该是碧落宫某处的地图,可以寻见稀世草药!”
“分明是昆仑宫符修术!修真界谁人不知,昆仑宫与我们碧落宫有……”
众人猜谜一般,每说出一个答案,仪官就会看一看姜亦的反应,没有反应,仪官便摇头,以示众人。
听了许久,姜亦也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看来,那下毒之人藏得很深呢……
半月来,她几番试探,几乎可以断定,不是姜府的人。
原主对于姜府而言,更像是个有些疯癫的傀儡,操纵者是姜二,但幕后之人却是姜二的亲娘,姜家主母毕溪月。
七岁小疯子,又怕黑,这么好操控的傀儡,明里暗里,都没有理由要杀。
姜大又是生辰那日才回来,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下毒。
这毒不好解,那些天书一般的医书古籍,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至于自愈力……她也试过多次,无论怎么发疯,都不能解此毒。
只是要揪出这下毒之人,今日,恐怕是无望了。
“哈哈哈……”那彩衣少年轻笑了起来,“没想到碧落宫如今……都是一帮蠢才。”
姜亦饶有兴致地放下汤匙,支着脑袋看向这璇玑宫毒修。
“小家主,我看碧落宫宫主之位非你莫属了!”彩衣少年笑着朝姜亦举杯。
“你这是什么话?当真要这个疯——这个小丫头做一宫之主?我们修真界岂不成了笑话!”凌霄宫剑修一脸不忿。
“这倒也不难,让这小家主嫁与我,我璇玑宫必倾囊相助,什么药草、古籍不在话下,毕竟毒、医不分家嘛!有我璇玑宫做保,诸位有何不放心的?”彩衣少年说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