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之微微笑,“妹妹怕不是怀念我这里的书籍,是怀念你绫姐姐的乌梅茶吧?” 沈清棠叫他看破心思,抿着唇不好意思笑,“哥哥说笑了,自然是都有些。” 又眉眼落寞地轻叹,“可惜了,绫姐姐现如今嫁去了别家,是再喝不到她亲手泡的乌梅茶了。” 裴琮之只是笑,眉眼不动,平静看她。 铺垫到此时,姑娘终于斟酌着开口,“前几日去绫姐姐那儿,她说了好些话。我想……她应当是察觉了的。” 她抬眸,怯怯看他,“哥哥也是早就知道的吧?” 她陷害行露,佯装落水的事。 骗得了府里众人,骗不过他去。 “我也是没法子。” 沈清棠说着,轻轻敛下眸去,眼圈微红,“我不想嫁给景明哥哥。我们自幼一同长大,我只拿他当哥哥,从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知道,外祖母是为了我好,嫁给景明哥哥,我就还是家里的人,她可以一直照看我。可是我不愿……” 她抬眸看对面的郎君,盈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凄楚可怜的模样,“琮之哥哥,我是真的不愿嫁给景明哥哥,这才一时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糊涂事来。” “妹妹别哭。” 他总是心疼她的,修长的指递来了青帕,温声抚慰,“我知妹妹的意。婚姻一事,本就不能勉强。妹妹也是情非得已。” 多好的哥哥,连带她做错了事也如此宽宥。 沈清棠抽抽噎噎,捻着青帕止了泪,“哥哥不怨我就好。我总怕,哥哥因着此事,再不理我。” “怎么会。” 他声音温和清朗,如春风拂面,“妹妹多心了。府里的弟弟妹妹们,数妹妹最乖巧懂事。我疼妹妹还来不及,如何舍得不理你。” “是啊!府里的哥哥姐姐们,就数哥哥待我最好,总是悉心护着我。” 沈清棠喃喃自语,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恳切看他,“哥哥会一直这般待我好吗?” “自然。”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姑娘落下心来,眼眸带光看着他,“我也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待哥哥好,即使日后我同绫姐姐一样,出府嫁了人,我也会一直想着念着哥哥。” 裴琮之本是认真听她说话,听到此处却没忍住,闷闷笑出声来,“我说妹妹今日怎么这般殷勤,原是小姑娘长大了,留不住心,想要嫁人了。” 沈清棠被他羞,满脸通红,慌忙解释,“我没有。我只是这么一说罢了,琮之哥哥你曲解我意思了。” 她看郎君仍是笑,恼得不行,“哥哥怎么这么坏?故意取笑我。” 她连哼两声,面上又是娇嗔又是恼,“我再也不要理哥哥了。” 说罢,起身拎着裙便跑了出去, 炉上的茶水还沸着。 裴琮之看着姑娘的鸢尾长裙在月洞门后一晃而逝,方还含着的笑意顷刻间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冷的眼。 沈清棠饮了一口的残茶还搁在石桌上。 他微敛着眸,拿过茶盏,慢慢摩挲上头的青花缠枝莲纹。 许久,才放去唇边缓缓饮下。 沈清棠转过月洞门,脚步也渐渐慢下来。 采薇在外面等她,见她神情恍惚走来,好奇问,“姑娘,你怎么了?” 沈清棠摇摇头,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瞧了瞧自己手里攥着的青帕。 是他方才给她拭泪用的。 “他怎么,好像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看着那方青帕,低着声,喃喃自语。 采薇没听见,“姑娘在说什么?” “没什么。”沈清棠将青帕收好,对她道:“我们去祖母那儿请安吧。” 游廊路程绕得远,她们走沿湖小路过去,正迎面遇上了行露。 她对上次之事一直记恨在心。 眼见四下无人,她张开双臂,颐指气使地挡在她们面前,定要沈清棠给个说法。 “沈清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她来者不善,采薇忙护在自家姑娘面前,厉声呵斥她,“行露。你好大的胆子,我家姑娘的闺名也是你这丫鬟叫的?” “她算什么姑娘。”行露叉着腰冷哼,“不过是个捡来的野丫头,难道还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小姐不成?” 说着,又恼恨看着采薇身后的沈清棠,咬牙切齿,“沈清棠,你好毒的心。我那日分明挨都没挨着你,你却故意跌下水来陷害我。” “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张牙舞爪地要冲过来,却叫采薇挡住,越发气愤,扬手就要对着采薇打下去。 被人截下。 沈清棠攥着行露手腕的手用力收紧,面色却淡淡,“怎么,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还要来招惹我?” 她看过来的眼眸极冷,叫行露忽然想起那日祠堂裴琮之看过来的眼神。 也是一样的冰冷可怕。 一时心中胆怯上了,说话都不顺,“你……你想干什么?” 她忍不住后退,手腕却被沈清棠捉住,“我……我告诉你……我这肚子里怀的可是三公子的骨肉。你…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