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去听禅院请安,裴老夫人也是问沈清棠,“怎么这些日子都没瞧见你和你琮之哥哥一道来?” 两人从前关系好,一道来请安是寻常的事。 沈清棠面色如常,盈盈笑道:“琮之哥哥每日早出晚归,我也赶着去教引嬷嬷那儿,许是时辰对上了,总是遇不着哥哥。” 裴老夫人不疑有他,“我说呢,你们两个往常关系是最好的,近日里却总是瞧不见。” 她现在又极乐见两人关系亲近。 毕竟沈清棠与燕城的亲事已经定下,她再不愁裴琮之有旁的心思。也盼着他们关系亲近,往后多多往来交际。 “对了。” 裴老夫人想起来,“你那衔雪院太过冷清,只有采薇一个丫鬟伺候着。那落月又年纪太小,帮衬不上。我想着,再给你买两个丫鬟来,等来年随着你一同出嫁,也是个知根知底的,往后你吩咐做事,都称手些。” 她乖巧应下,“清棠都听祖母的。” 很快管事嬷嬷便将两个丫鬟送了过来,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也都有些姿色,标致动人的脸。 管事嬷嬷暗暗对沈清棠道:“姑娘别疑心。您嫁去平南王府里,总要有贴心人。老夫人这也是为了姑娘好,旁的人哪有自己带去的好拿捏。” 高门世家的规矩,姑娘出嫁都会带上亲近的丫鬟,给夫婿收房用。 沈清棠也知,她面上看不出一丝不悦,妥帖点头,“我明白的,嬷嬷回去替我谢谢祖母。” 真是个玲珑姑娘。 管事嬷嬷眼里不免带了几分赞许,去听禅院回话。 两个丫鬟还候在廊檐底下,沈清棠唤她们进来,问籍贯姓名,何许人家。 两个丫鬟依次答。 “奴婢白露,上京人氏。因家境贫寒,自卖进府。” “奴婢狸奴,家在青州……” 沈清棠忽然打断她的话,不可置信问,“你叫什么?” “奴……奴婢叫狸奴。”那丫鬟有些害怕,磕磕绊绊答,“奴婢小时候身子弱,老人家说取个贱名好养活,便叫了狸奴。” 虚惊一场。 到底是惧这个名,沈清棠想了想,“狸奴这个名实在上不得台面。我给你改一个罢,叫蒹葭,可好?” 那丫鬟立即行礼,“奴婢蒹葭,谢姑娘赐名。” 白露和蒹葭初来衔雪院,并不熟悉,好在采薇悉心教着,也没有一等大丫鬟拿乔作态的架子,姑娘也是极好说话的。 两个小丫鬟都暗自庆幸,遇上了一个好主子。 夜里她们就住小偏房,和采薇落月睡在一处。 采薇对她们道:“姑娘夜里不爱有人在房里伺候着,不必轮番守夜。只是睡觉得机警些,不要睡得太死了。姑娘有时会梦魇,记得屋子里时常备着川芎茯苓水,姑娘夜里若醒了喝了可以安神。” 白露好奇问,“姑娘经常会梦魇吗?” “也不是经常。”采薇道:“一月里四五次总是有的。” 结果这夜里,沈清棠便梦魇了。 采薇过来伺候她,递上安神的茯苓水,再打盆温水来拧帕子给她拭汗。 沈清棠喝了水,到底嫌身上黏腻,又换了件干净清爽的雪锦缎亵衣,才又重新歇下。 白露和蒹葭也在旁边帮忙,递帕送水的间隙偷偷瞧一眼榻上的姑娘,再默默退出来。 好在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时常有,大多时候衔雪院一熄了烛便寂静下来。 蒹葭这夜里反复翻身,不得眠,悄悄自被里起身。一旁的白露察觉她动静,睡梦里嘟囔问她,“这大晚上的,你干嘛去?” “我腹痛。”蒹葭捂着肚子,极小声,“我去方便,很快就回来,你快睡吧。” 她没惊动熟睡的采薇和落月,轻轻披了衣裳,蹑手蹑脚推门出来,脚下步子半点没停,直往东边去。 东边的院子是裴琮之住的归崖院。 书房里,蒹葭跪在地上,向裴琮之交代近日里姑娘的作息日常,事无巨细,无一遗漏。 裴琮之微阖着眼,静静听着。 直到听到最后,半闭的眸子才睁开,懒懒散散问她,“她给你改了名?” “是。”蒹葭低着头,不敢抬,“姑娘说狸奴这名字不好听,也上不得台面,私底下叫叫倒也罢了,往后去了平南王府可不行。索性便提前给奴婢改了,赐名蒹葭,和白露正相应。” 她又提着心,斗胆开口,“奴婢这些日子很是小心谨慎,姑娘应当是没对奴婢起疑心的,也不知奴婢是公子的人。” 裴琮之却微微一笑,缓缓道:“你错了,你一说名字她便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她何其聪慧。 眼睁睁在他手底下耍弄心计这么多年,如何还能猜不透这一点,不过是装聋作哑,佯装不知罢了。 蒹葭听得他这话,有些讶然。 再回去伺候时,总时不时偷偷窥姑娘的神色,她神色如常,瞧不出半点纰漏来。 有时也会叫沈清棠察觉,笑盈盈问她,“蒹葭,你总是瞧着我走神作甚么?” 蒹葭正在倒茶,慌得茶水都撒了,淅沥沥淌了一桌子。 “没……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