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后初七日,有封号的皇室夫人按规矩地进宫向太后,皇后道福,平南王妃自然得去。还有裴子萋,既定的太子良娣,也要随行。 倒是沈清棠,原可以不必去,也叫平南王妃相邀同去。 平南王妃道:“我久不在上京,往后王府里的事还需你来操持。眼下便多出来见见世面,也权作算是来陪我的。” 她格外平易近人。 长辈相邀,沈清棠哪有推却的道理,自然乖巧应下,“清棠都听平南王妃的。” 进了宫,先去见太后,皇后。 原都是去年中秋夜宴便见过了,只是没有特地上前行礼。 沈清棠随着裴子萋上前,曲膝叩拜。 太后高居上座,雍容华贵的气度,看着她们,笑道:“正月里的好日子,不必多礼。” 又对她们道:“你们年纪小,不必陪我们几个闷在这里。我们说话,你们也不自在。正巧今日还有几个世家夫人也携女进了宫,她们都在御花园里,和昭和在一起呢!你们也过去罢。” 说着,便唤了嬷嬷来,领着她们去御花园里。 果然昭和也在此处,身边还跟着好些世家贵女。有几个,上次赏梅宴上沈清棠也见过。 见了她们两个来,都热络上前说话。 如今两人身份不同往日了,一个是既定的太子良娣,一个是平南王府未来的世子妃,都是身份显赫之人。 只是她们说话之余也会瞧着,这昭和公主对这个平南王府未来的世子妃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昭和自然是恨得牙痒痒。 前些日子她暗地派人在香山必经之处上将沈清棠掳劫了去,又刻意叫人把她扔进了甜水巷里,让人糟践。 原想着等承平侯府寻到她,早已是为时晚矣。 她只等着承平侯府里姑娘失了清白自尽的消息传出来。 没想到等着等着,却听说燕城及时赶了回来,并将她安然救了出来。又为了护着她,细心遮掩了被掳一事,更是毫不介意地与她定了亲。 眼看三月就是两人的婚期,昭和如何能忍。 她笑盈盈上前去,眼里却似藏了刀,“沈姑娘来了,听说沈姑娘前些日子去香山上叫人掳了去,可无恙吧?” “多谢殿下关心。” 沈清棠落落大方,行礼回话,“清棠无恙,只不过是缚车的马儿一时惊了,跑进了野林子里,一时家里人找不见,还以为是遭劫匪掳了去,这才闹出这么一桩事来。” 短短几句,便将她方才口蜜腹剑的一番话堵了回去。 昭和仍旧不甘心,“是吗?” 她接着阴阳怪气,“可是我怎么听说有人在甜水巷附近瞧见了你,还说连你身边的两个丫鬟也在那里。” “甜水巷?!” 世家贵女里立即有人捂嘴惊呼。 不怪她们惊诧,高门世家里温香软玉娇养大的贵女,自然是视那种勾栏之地如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更焉谈与那扯上干系。 裴子萋是知内情的,焦急不已,私下暗暗扯沈清棠衣袖。 她却眉眼不动,万分冷静,“清棠不知殿下是从哪处听来的话?想来不过是有心之人的栽赃妄语。清棠当日是被燕城世子亲自在香山山脚下寻到的,此事众人皆知,如何是假?” 众人瞧她坦坦荡荡的神色,半点不似作伪,一时也不知该信谁。 也有贵女与昭和公主是一处的,故意站出来指证,“什么栽赃妄语?我府里的人瞧得真真的,那从甜水巷被救出来的人就是你。” “哦?”沈清棠有些惊奇,“不知是姑娘的哪位叔伯兄弟瞧见了?” 又微微一笑道:“想是一时喝醉了酒看花了眼也未可知。” 这话一出,不少贵女的脸色都变了,看过来的眼神未免带着嫌弃与鄙夷。 甜水巷是什么地方? 下九流的勾栏瓦舍之地。寻常王公贵侯便是要寻欢作乐也去南曲的高等青楼,吟风弄月,歌舞笙萧,那才是附庸风雅的雅兴。 那贵女见众人眼色皆变,也知一时妄言说错了话,连忙找补,“谁说是我的叔伯兄弟?不过是府里的马夫见到了,说与我听的。” “区区一介马夫之言,也敢拿来非议姑娘的清白!” 陡然一声厉喝传来。 众人皆抬首看去,原是燕城今日也进宫来,路过御花园,隔老远就听见她们刻意刁难沈清棠。 他面色难看,目光也冷,几大步上前来将沈清棠护在身后,冰刀子一样的眼便落在方才出声的贵女身上,“原来是枢密使家的千金,不知是姚府里哪个马夫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妄议我平南王府未过门的女眷?” 那姚家姑娘如何见过他这副模样,当即胆怯上了,说话也磕磕绊绊,“我……时日太长了……我忘了……” 哪里来的什么马夫。 便是有,也绝无可能见过沈清棠,她那日从甜水巷出来遮掩得严实,在场的人也都叫燕城封了口。 此事还能传出,只能是始作俑者故意所为。 想来那人就混在这群贵女之中。 燕城心里明镜儿似的。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