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抿着唇,“有一点。” 她原先在陵川的家里,父母和煦,没见过这样的动静。 后来过来承平侯府里,承平侯裴煜也已经出家,她虽有听说,却从没见过他与江婉的那些激烈争吵。 她现在才知,原来同床共枕的身边人,一朝离了心,也可以这样你死我活地撕扯攀咬,发起狠来,都恨不得对方下地狱。 沈清棠心有戚戚,面色寂寂,“怎么会这样呢?分明一开始都是温情柔意的呀。” 曹辛玉刚嫁过来府里时,她也曾见过两人你侬我侬,耳鬓厮磨。 是何时开始,人心就变了呢? “妹妹从前只看话本子,里头自然是人心不移,海枯石烂的真情厚意。” 裴琮之声音清朗,如沐春风,“可这世上,更多的是负心薄幸,薄情寡义。少年白头甚少,兰因絮果才是常事。” 沈清棠沉吟半晌,抬眸看他,“哥哥迟迟不肯成家,也是因为此吗?” 瞧见了自己父母的离散,从此心里便有了芥蒂。 他却摇头,反倒问起她来,“妹妹是不是也在担心,日后嫁去平南王府,也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沈清棠怔忡地看着他,眼里意味不明,良久才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裴琮之微微一笑,“想要提醒妹妹,曹氏和妹妹不同,她有整个曹家做倚仗。便是她的夫君负了她,她也可以回家,让家人为她主持公道。” “可是妹妹没有。” “妹妹若是嫁去平南王府,便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往后若是受了欺负,又有何人为妹妹撑腰呢?” 前面便是衔雪院,裴琮之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清隽的眉眼里都是温和妥帖的笑意。 “不如妹妹不嫁了,在这府里,还有我悉心护着妹妹,不叫妹妹受委屈。” 沈清棠心头一窒,低低垂下眸,不安扭着手里的帕子,“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姑娘都是要嫁人的呀!哪有一辈子留在家里的道理。” 她打定主意要进平南王府,他百般心思也阻挠不回来,又何谈今日轻飘飘的一段话。 裴琮之也不再勉强。 送她回了衔雪院,他再回归崖院。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他脱衣上榻,阖目睡去。 深沉沉的夜里,有姑娘隐忍娇噎的低泣声,萦萦绕绕,不绝于耳。 是香山上的望安寺里的那一夜,他惦念至今。 睁开眼,里面云遮雾绕,暮霭重重。 西院消停了几日,又闹将起来。 原是这日晨起裴景明顺口问起,那行露是卖去了哪家牙婆子。 他有心记挂着,到底数年情分在,也想着等这阵风波过去,再将她寻回来。 曹辛玉如何不知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罢,她再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裴景明一时想不明白,皱眉问,“如何回不来了?” 曹辛玉不甚在意,对镜理了理鬓发,“她死了,自然是回不来了。” “死了?!” 裴景明脸色一变,冲到她面前质问,“是你干的,是不是?” 曹辛玉慢悠悠抬眼看去,“对,就是我干的。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要了她的命!有何不可?” 说到最后,她瞪着裴景明,满眼蓬勃怒气。 “你你你!” 裴景明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到底和行露恩爱几许,如何眼见的她受此下场,一时激愤,扬手打了曹辛玉一巴掌。 “你个狠心的毒妇!!” 曹辛玉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你竟然为了那个卑贱的女人来打我?” “裴景明!今日我跟你没完!” 等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赶过来,两人又厮打在了一处,挠面扯发,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白日里,此事自然闹得叫裴老夫人知晓。 她年事已高,此前又连番叫西院气得头疼眼花,这一下扶着张嬷嬷的手赶过去,眼见得鸡飞狗跳,更是气得血气上涌。 “造孽啊!造孽,我承平侯府里是遭了什么难,叫这两个冤家凑在一处!” 她颤颤巍巍说完这话,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昏厥了过去。 “老夫人!” “快快快,老夫人晕倒了……” 四下里吵吵嚷嚷,没个清净自在。 等裴老夫人晕晕沉沉醒过来,已在听禅院的正房里,身边几个小辈在身边伺候着。 瞧见她醒来,都上前来看。 裴老夫人目光慢慢逡巡一遍,嘶哑着嗓子问,“曹氏呢?她去哪儿了?” 曹辛玉回娘家了。 她本就是个炮仗脾气,哪能忍得了这样的羞辱,当即就领着人气势汹汹回曹家去了。 本想着,晾裴景明几日,让他好好知知错,再温言软语地哄自己回来。 却没想到,在家眼巴巴坐了好几日,那承平侯府里连个动静也没有。 裴老夫人倒是劝过裴景明,“夫妻吵架,本就是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