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怀好意地轻笑,意味深长的语调,“再这样看,等下我又忍不住了……” 她反应过来,脸上的红霞愈盛,咬牙骂,“不要脸!” 他怎么会要脸?非但不要,还要觍着脸凑到她面前。 旁人眼里最是矜贵清傲的尚书大人,此刻浑像个混迹欢场的登徒子,眉眼散漫又轻狂,再没了平日里的温雅贵重。 “我也帮帮妹妹,可好?” 他放肆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 沈清棠眼里一瞬间带了惶恐,连忙按住他欲要作乱的手,死命摇头。 眼看她眼眶又红,几乎要盈出泪来,他才罢手,“好了,不逗妹妹了。” 又俯身,在她眉心处亲一下,格外温柔,“妹妹好好歇息,天色已晚,明日我再来看妹妹。” 他抖抖衣袖,整理了下身上揉皱的衣裳,又恢复那个白日里清隽儒雅的翩然君子。 折身出去,廊檐下垂首候着的是蒹葭。 裴琮之顿住脚,居高临下在她面前,冷冷吩咐,“好生伺候姑娘,再有下一次,你的命就别要了。” ——他在提醒她上次诱沈清棠出逃一事。 那要她半条命的一脊杖仿佛犹在她眼前,到现在她腰背仍隐隐作痛。 蒹葭心里一颤,脸色虚白,抖抖索索应下,“是,公子。” 昨日里听禅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阖府皆知,翌日裴景明的西院自然也知晓。 “兄长要娶清棠妹妹?”他万分诧异。 这府里谁不知,原先裴老夫人就存了将沈清棠许给他的心思。便是这一次,他妻妾皆散,又没了子嗣,裴老夫人也有意无意安慰过他,等这事风头略过去些,他与曹辛玉和离,她便让沈清棠嫁西院来。 这好端端的,定好的亲事叫人截了去。 裴景明如何肯依。 他先去听禅院找裴老夫人,裴老夫人被这几个不省心的子孙气得头脑生疼,早起眼还发晕着,正叫张嬷嬷给她揉揉肩颈散散淤气。 就见裴景明急汹汹地闯进来。 “祖母!” 他扬声唤,还未到跟前就委屈上了,“您不是说了等过些日子要将清棠妹妹嫁我的吗?怎么又成嫁兄长了?” 他前些日子萎靡不振,裴老夫人为宽慰他,曾透露这事叫他知晓。 “我怎么知道?” 裴老夫人现如今看着他们几个孙辈都来气,愤然道:“此事你该找你兄长去!看看他是哪根筋抽了,好好的太傅家的姑娘不肯要,我还当他是看上了哪家的好姑娘?谁知是惦记上了衔雪院那丫头!” “祖母……” 裴景明缠上来,分外殷勤给她揉肩颈,“您都与我说好了的,可不能言而无信。再说了,那兄长往后娶什么样的姑娘娶不上?可我就不同了……” 他低声下气装可怜,“我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清棠妹妹可再没有姑娘肯嫁我了。” 他到底是有自知之明。 没了子嗣命,先头的妻又嫁过来不过区区半载就疯魔了去,这样的虎狼窝,好人家的姑娘都唯恐避之不及,谁舍得自家娇养大的闺女嫁过来。 也就是沈清棠,无家族依靠,又自小在承平侯府长大。 便是为了这份恩情,她也不能推拒。 裴老夫人何尝不知,但现在承平侯府明着是她当家,实则府里大小事都是裴琮之做主。 她除了生气,亦是无可奈何。 事到如今,她反倒劝裴景明,“你和沈丫头到底是没有缘分,几次三番都没成,还是算了罢。” 又规劝他,“曹氏也未必当真就不管用了,你得闲去曹家瞧瞧她,到底是夫妻一场,若是有转好的余地还是要将她接回家来才是,总不能一直放在娘家里不管不顾。” 这便是又要拿曹辛玉来搪塞他。 裴景明心知肚明,也只得应下,听裴老夫人的话去了曹家一趟。 丫鬟见着自家姑爷上门,分外欣喜,“公子可算来了,少夫人时时惦记着您呢!” “她好些了吗?” 裴景明随口问,抬脚往里走。 撩起厢房的帘子,他看见里头的曹辛玉,眼神呆滞坐在窗边的凉榻上。瞧见他进来,那眼里才一寸寸有了光亮。 “夫君?” 她咧嘴笑,忙不迭下榻,也顾不上穿鞋,赤脚就来牵他的手,“夫君是要来带我回家的吗?” 她目光灼灼。 裴景明看了眼丫鬟,她垂首解释,“少夫人已经忘了行露的事,满脑子只记得自己要和公子成亲了,眼巴巴地等着公子来接呢!” 她也问裴景明,“公子是来接少夫人回家的吗?” 并不是。 他只是听从裴老夫人吩咐过来看看她。 疯癫这病不可逆转,便是勉强治好了,两人之间闹出了这么多的冤债官司,夫妻也已离心了,倒不如就此罢手。 裴景明心里有了计量,看过了曹辛玉便回府去。 路过衔雪院时,迟疑了半晌,还是提脚走了进去。 沈清棠昨日跪伤了膝盖,腿脚不便,他打着探望的名义过来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