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萋也来,伤心欲绝,几要哭倒在她怀里。 再添一个掩面低泣的裴绫。 从前在闺中的三个姊妹算是齐全了。 送完宾客,沈清棠和裴绫扶着裴子萋去后堂歇息。 这是沈清棠去岁离家后,裴绫头一回见她。 “回来就好,外头如何比得过家里。”她亦是这样说。 沈清棠听着,只敛着眸,默然不语。 前院还需她得操持,温声宽慰裴子萋几句,便又出来,却叫裴景明堵在必经的游廊里。 只有这样阖府皆在的日子,他才能见着沈清棠的面。 “清棠妹妹……” 他同从前一般唤她,欲要上前来,却叫沈清棠往后退一步,避讳疏离的姿态。 他这才生生止住了脚,不解的模样,“清棠妹妹此次回家,怎么都不肯来见我?” 他以为沈清棠还有和他自幼长大的情谊在。 又听了丫鬟传回来的话,当真耐着性子等着,却不想等到了今日,也没有声息。 他只得自己来找沈清棠。 顾不得她脸色疏离,径直开口,“还请清棠妹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我罢。” 他想离开承平侯府,又舍不下这膏粱锦绣的好日子。 “妹妹如今掌管侯府,若要帮我简直易如反掌,不过说两声兄长便可应允的事。” 的确如此。 只是沈清棠抬着双淡漠清冷的眼看他,启唇问,“我为何要帮你?” 裴景明显然有些愣了。 在他眼里,沈清棠仍旧是从前那个温婉可人的小姑娘,殷勤讨好,从未违逆。 是以他知道沈清棠逃婚一事十分诧异。 没想到那个温温吞吞的小姑娘竟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来。 如今见她这副模样,才算相信了逃婚一事当真是她所为,她好像和从前与自己一同长大的那个小姑娘一点儿也不一样了。 那双眉眼弯弯,尽是讨好的眼里如今是冰冷冷的疏离冷淡。 他想了想,嗫嚅着出声,“我们自小一同长大,纵是看着从前的情谊……” “从前的情谊?” 沈清棠打断他的话,面色从未有过的冷,“我和你,有过什么情谊?” “是你院里的丫鬟怀了身孕,想要娶我来平息此事的情谊?还是你没有了子嗣,再无人肯嫁你,便又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来的情谊?” 从前的龌龊心思被赤裸裸揭穿,他面色不由有些尴尬,连忙摆手道:“妹妹你误会了……我……” 他“我”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沈清棠说的话本就是真的,只是他未曾想过她竟然通通明了。 沈清棠看着他这副模样,眼里俱是不屑,“既然景明哥哥不想再待在侯府里,那便仍送哥哥回乡下庄子上去罢。从前祖母在世时,哥哥也曾去过的。” 被打发到庄子上,那便是从天上跌到地底下了。 “妹妹,妹妹你不能这样对我……” 裴景明如何肯依,他要上前和沈清棠辩驳,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砚书拦住,只能眼睁睁看她决绝转身离开。 处心积虑来求情一场,不想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裴景明悔不当初,却也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现在再不是从前,他失了裴老夫人倚仗,沈清棠又得裴琮之撑腰。 两人的身份地位,已经囫囵调了个方向。 夜里得守灵堂。 曹辛玉痴傻不知事,这些事情只能沈清棠来。 她跪在灵堂前焚烧纸钱,窜起跳跃的火苗将她的脸映得恍恍惚惚。 自有人从夜色里走进来,撩袍跪在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纸钱。 是修长如玉的手,也拿着纸钱往火盆里丢几张。 纸钱甫一沾上火苗,噌地燃烧起来,火光愈发蓬勃雀跃。 沈清棠看着那盈盈火光,幽幽问他,“落月呢?” 这半月来,两人虽睡在一处,却是极少说话。偶有裴琮之吞声下气,耐着性子来哄她,她也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主动开口与他说话,这是头一遭。 她转过头来,平静无波看着他,“你把她带来上京了吗?” 裴琮之知道她迟早问落月,微微颔首,“她在梧桐巷里,妹妹要见她吗?” 沈清棠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敛下眸去,淡淡叹了口气,话里不无遗憾,“她在南江活得好好的,我给她托付了一户很好的人家,她可以安稳自在的长大。” 却还是叫他发现,带回了上京。 “我可以将她送回南江。” 裴琮之并不在意落月在哪里,带她回来,也不过是为着沈清棠。 “不必了。” 她已经被裴琮之寻到,在南江或是在上京,有什么差别,无非都是在他的操控之下。 “那我明日让人将她送进府里来陪妹妹。” 这些日子沈清棠的孤寂他看在眼里,这侯府虽大,人却是愈发凋零,该走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四下空荡荡的,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