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和林云霜还保持着联系,偶尔一起相邀喝茶,说话赏花。 她的姐姐如今是中宫皇后。 听着她们来往有些蹙眉,“你怎么跟她好上了?她可是裴琮之的夫人。” 再一则,她和裴子萋亲近,情同姐妹。 皇后和贵妃,还是个有皇长子的贵妃,总归是不对付的。 皇后提点林云霜,“你心性单纯,当心叫她算计了去。” “裴夫人不是那样的人。”林云霜对沈清棠颇有好感,“她为人和善,心地也好,上次我带她去澄湖诗会,闹出那样大的事,她有没有怪罪于我。” 她自有自己的小心思。 与他的夫人在一处,总归是能时时见着他,偶尔也能与他说上两句话。 再一则,她能感觉到,沈清棠是有与她做姐妹的心思的。 她还想着,或许能嫁给裴琮之做平妻。 果不其然的天真。 这样的人,最是好哄好拿捏。 几个月的时日相处下来,沈清棠已经全然摸透了她的心思想法,也与她关系亲近了不少。 四下无人,两人说起闺房话时,沈清棠总是愁染眉窝,若有似无地轻叹。 林云霜不免问,“裴夫人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与我听听,或许我能帮到裴夫人。” 多善良的好姑娘。 沈清棠初时是不想说的,耐不住她时时问,这才极不好意思地说出来,“不瞒林姑娘,我嫁给我们大人已有些时日了,却一直未能有孕。” 她抿着唇,神色当真是落寞,“我平日里进宫,瞧见随宫里的小皇子,活泼可爱,当真是喜欢极了。只可惜,我身子不好,不能为裴家绵延子嗣。” 这样的闺房话,林云霜听了顿时羞红了脸。 再细想想,的确也是奇怪。 寻常人家的新妇进门大抵不到半年便能身怀有孕,沈清棠去岁八月便与裴琮之成婚,如今已是一年有余。 纵是撇去裴琮之生母的百日孝,也是绰绰有余的。 林云霜将这疑虑搁在心底,迟疑着问她,“裴夫人怎地身子不好?” 沈清棠先是犹豫许久,而后才期期艾艾开口,“我当林姑娘是自家姐妹,这些话,林姑娘可不要说出去。” 林云霜自然点头。 沈清棠这才抿着唇解释,“不知林姑娘可还记得我从前与平南王府定过亲?” 林云霜自然记得。 关于裴琮之的一切她都有关心,何况是承平侯府和平南王府即将结亲这样的大事。 沈清棠叹了口气,“当时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流言,非说我沦落过甜水巷里。那时我还在闺中,哪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实在被逼得没了法子,就趁着夜里偷摸出府,去跳了护城河以证清白。” 彼时春寒料峭,护城河的水冰的能刺人骨。 她的眼里蓄满了愁,眼神幽怨得紧,“我便是那时落下了病根,大夫说是冷寒入体,怕是难以有孕。” 一个怀不了孩子的主母,会是什么下场。 三年无所出,便可休妻另娶。 倒是还有一个法子,将旁的妻妾生的孩子过继到自己膝下。 也怪道林云霜起了平妻的心思。 裴家总不能无后,裴琮之迟早要娶妻纳妾。 自己与沈清棠关系这样好,若是她当真存了这个心,未必不会想到自己。 只是现下,且得安慰沈清棠,“裴夫人不必忧心,你与裴大人年纪正轻,多的是时日,说不准何时就怀上了。” 话虽如此,沈清棠仍是忧心忡忡,“林姑娘不必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身子。” 她敛着眸,眼里悄然落下泪来,“我实在是对不住裴家的列祖列宗。祖母抚养我一场,将我养大,我却不能为裴家绵延子嗣。往后便是下了阴司,我也没脸去见她。” 她哭得伤心,林云霜听了也是心酸,忙来安抚她,“夫人且别伤心,未必就没有别的法子。或许是那大夫一时诊错了,不如我们再找别的大夫来看看。” 沈清棠抽抽噎噎,以帕拭泪,“我与姑娘说体己话罢。这事,我是万万不敢让我家大人知晓的。那大夫也是我自己在外头偷偷寻的。姑娘可不敢与我家大人说,我怕他嫌弃我。” 这般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都告诉了她。 林云霜是当真觉得她拿自己当亲姊妹看待,一时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愧疚自己方才还起了借她上位的心思。 心疼同是女子,她自然是能体会到沈清棠的苦楚。 当即信誓旦旦道:“夫人放心,此事我定当为夫人遮掩严实。” 当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姑娘。 沈清棠趁热打铁,再拉着她的手,面色诚恳道:“不知为何,我第一次见着林姑娘就心生喜欢,如今与姑娘相处下来,更是以为知音。” “不瞒林姑娘,我曾经还想过,若是姑娘嫁进来与我做姐妹就好了,那样便可日日与姑娘说话解愁,也不必烦这子嗣一事。” 她看姑娘羞红了的脸和慌乱,不敢直视的眼,幽幽叹气,“只是我又怕折辱了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