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程颂浑然不知。 医馆事忙,沈清棠总要到夜深才归家。程颂每日巡街到此,都过来送她。 沈清棠有时劝他,“也不必每日都来,总是如此,不耽误你巡街吗?” “不耽误。” 程颂满脸笑嘻嘻,“这才几步路,我送了你就回来。” 两人提着一盏风灯,一边说着话,一边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送他们出门的康大夫自是看着,笑着摇头叹,“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就是不知何时能挑破这一层窗户纸,修成正果呦!” 程颂对沈清棠的情意,大家皆看在眼里。 康大夫也几次三番旁敲侧击地问过沈清棠意见,“你看这程家小子,怎么样?” 沈清棠没有父母亲人,孤身一个女子在世间,总是格外难些。 眼下尚有康大夫和济安坊给她倚仗。 但康大夫年事已高,她也早已到了许亲的年纪。 沈清棠知道,康大夫是为她好。一个姑娘家,总要有个归宿才算圆满。(这只是站在当时封建角度说的话,宝宝们不要代入现在。女孩子结不结婚,都是圆满完美的人生呀!) 于是也低低敛下眸去,模糊不清应道:“挺好的。” 她并不抵触程颂刻意的讨好。 程颂自幼习武,有着一腔的热血抱负,并不拘泥于在这陵川城里当个小小衙役。 他有时也会和沈清棠说起自己的理想——要做将军,要保家卫国,要站在紫荆关的城墙上,迎着浩瀚天光,执抢直指陈国。 他说这些话时,眼里都是明亮的光。 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她看着,心底里总是暖乎乎的熨帖。 似乎很久之前,也曾有个人,在她耳边,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无论如何想,却也想不起来。 那便不想,只活好当下。 她并不是会自寻烦恼的人,也听得进去话。 驻守紫荆关的那个将军曾经对她说,“清棠,往事已矣。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是那个在陵川,活得畅快恣意的姑娘。” 她是那样聪慧的人,怎么能看不懂他眼里不能抑制的伤痛。 她知道他有事瞒着他。 思虑良久,她终于点头。 “好。” 沈清棠也有理想。 她想跟着康大夫,学习他的岐黄之术。 这世上女子多难,她若是学有所成,想开一家女子医馆,给这陵川的女子多一份庇护。 她白日跟着康大夫在这济安坊里行医救人,夜里程颂来接,两人一道归家去。 一切都朝着她期冀的方向而去。 只除了那日榕山上遇见的那个公子。 他通身的矜贵气质,与这座陵川城实在格格不入,也叫人记忆犹新。 沈清棠偶尔闲下来,也会想。 那日他说他来陵川城是为了寻亲,也不知他的亲人,寻到了没有,可曾离开了陵川。 同住杏花巷的姜思近些时日时常来寻她。 两个姑娘在院里说着闺房话,她的心和眼却直往隔壁飘。 是姑娘思春的心啊,蠢蠢欲动。 沈清棠绣着香囊,抿唇笑她,“真是难得,也不知是怎样的公子,直把我们眼高于顶的姜姑娘勾得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 她还没见过隔壁公子。 她早出晚归,那公子深居简出,一来一往,虽住得近,却是从未见过。 “等你什么时候见到了就知道了。” 说起心上人来,姜思不由扭捏起来,一派娇羞模样。 她也来笑沈清棠,“总是说我!说说你吧,你和那程颂是个什么情况?” 程颂这些时日的殷勤,姜思看在眼里,不免笑,“你们可是好事将近,何时能喝你们的喜酒?” “别胡说。”沈清棠搁了手里的香囊,恼得来捂她的嘴,“没有的事!” 程颂虽有这个心,却从未明言过。 她也疑虑,或许他不过只是承了衙门的嘱托来照看自己。 不免交代姜思,“这样的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别说出去。若是人家心里从未这般想过,可怎么好?以后弄得见面都生分了。” 没有父母亲人,她对旁的感情便尤为看重。 沈清棠的顾虑,姜思当真不能理解,“就程颂那个憨样,有什么心思都写脸上了,整个陵川城现在谁不知道他的心思。” “还从未想过?这个话,怕是街西土地庙里吃供奉的小黄都不能相信。” 小黄是只狗。 话虽如此,但程颂没开过口,沈清棠总是不确信的。 也怕自己当真想错,耽搁了他去。 但此时的姜思,考虑的却是另一方面,她问沈清棠,“要是程颂开了口,你当真嫁他呀?” 还未等她答话,姜思自顾自又道:“我总觉得,程颂他配不上你。” 沈清棠当时来陵川,是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