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央跟张老师打电话,好说歹说,最后还是许靓出面担保,才得到了张老师的首肯。李絮那边就很简单了,韩进给胡教练打过去,胡教练一听,立马就同意了,还说自己明天也会去看望他们夫妻俩。
外面太冷,吃完饭,李絮就带着于央在屋子里转悠,两人走到那一橱柜的奖章面前,李絮停下脚步,指着奖牌,骄傲道:“这些都是宇哥拿的奖。”
于央凑过去,贴着玻璃看,全国青少年跆拳道锦标赛74公斤级冠军、全运会跆拳道74公斤级冠军,世界青少年跆拳道74公斤级冠军……好多,密密麻麻地摆了好几层。于央看着,忽然偏头,看向李絮,说:“和你一样。”
“什么?”李絮一下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她。
于央笑了下,说:“你们是一个重量级。”她语气淡淡的,也不是发现什么稀奇事的模样,说完又去看橱柜里的照片。
李絮盯着于央,怔愣了好一会,表情才逐渐缓和,唇角慢慢上扬。
他本想说自己和韩宇师兄确实一样,猛然间察觉到什么,又收了音。因为他从没跟于央说过自己是74公斤级选手,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是私下了解过他啦?李絮琢磨片刻,看着于央,心里被糖塞的满满当当,傲娇的嘴角向上弯起大大的弧度,橱柜的玻璃上反射出他眼里的光和溢出的笑意。
于央很认真地浏览橱柜里的照片,有韩宇比赛时的、获奖的,还有些日常照,她指着照片上和许靓有几分神似的男孩,问李絮:“他受了什么伤?严重吗?”
“昏迷,还找不到原因。”许靓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于央身子一僵,转身看着许靓,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啊,”许靓笑了笑,走到橱柜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打开玻璃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垂着头,轻抚上面的灰尘,小声说:“比赛时头着地,伤到脑袋,到现在还没醒,已经大半年了。”
于央深吸了口气,没接话,仿佛她的大脑处理不了这些信息,下意识就看向李絮。
李絮正看着许靓手里的照片,轻声安慰:“宇哥肯定会醒的。”他不善于安慰,只知道自己只要来北京,就一定会来看望韩宇父母,也会去看韩宇,那是他最敬重的师兄。
许靓抬起手轻轻抚摸李絮的脸,就像在抚摸韩宇一样,欣慰地冲他笑了下,把照片放进橱柜,关上门,说:“这个小没良心的,知道你这么关心他,还给钱我们,他就应该早点醒来!现在这样算什么,自己的孝道哪有让兄弟担的。”
于央听闻,神情微微动了下,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李絮给他们钱?他又是哪来的钱?她又看向李絮,却见那人毫不在意,一脸笃定道:“我相信宇哥肯定会醒的。”
“就凭你对他那么好,他也该醒了。”许靓苦笑一声。
韩宇年初比赛出事,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韩进和许靓一听儿子出事,飞到北京,忍住心痛,当即就决定处理了江城的事务,全家到北京陪韩宇治病,这间理疗店就是两人维持日常生活的来源,李絮知道后就定期给他们汇点钱,缓解压力。
韩进从后厅过来,也听了个大概,轻声道:“小絮啊,你别再给我们打钱了,真的。”
忽然话风就变了,于央觉得自己就是纯纯的外人,待在这里很尴尬,但她又不能去别的地方,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
李絮满不在意,自顾自道:“那都是我比赛的奖金,爸妈让我自己决定用途,但怎么用我跟他们说了,那些钱都是我委托我爸给您汇的,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就成年了,就能给您汇了。”
原来是比赛奖金,还有下个月他就十八岁了,于央看着李絮,默默地想。
韩进连连摆摆手:“快别,队里给的补贴够了,我和你许阿姨开这个店,也能维持生活,再说了,你的奖金我们怎么能收啊。”
“是的,小絮,我和你韩叔叔早就想跟你说了,别汇了。”许靓也加入进来劝说。
李絮固执起来,也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笑着摇头:“就当那些是我替宇哥赢的奖金,再说不要话,我以后可不来了。”
他和韩宇情同手足,从小就在一起,如果没有韩宇,他可能不会有今天这微小的成就,韩宇对他来说,就像海上的灯塔,指引着他去往更远更高的地方。
“这……”这下搞的夫妻两为难了,两人对视一眼,局促又无奈。
“你想睡哪张床?”李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然转向于央,问道。
于央脑子有点乱,内心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被李絮忽然问的吓了一跳,茫然几瞬,随意指了张床,说:“这张吧。”
李絮笑了下,乐呵呵地跑过去就收拾起来。韩进和许靓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过去一起收拾。
去看升国旗要凌晨四点出发,收拾好后,两人便决定早点休息了。
“北京有暖气,不会冷的啊。”许靓帮他们关了灯,转身就去了后厅。
房间里忽然漆黑一片,像深夜里突然闪电,一道强光后,陷入无尽的黑暗,这种环境下,放大了人的感官,两人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一个急一个缓,在房间里有节奏地起伏。
第一次跟女生共处一室,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女生,李絮哪里能睡得着,他全身绷的紧绑绑,睁着圆溜溜地眼睛盯着天花板,简直要把天花板盯出窟窿来,还有那根本抑制不住地心跳,砰砰砰,少年疯狂乱跳的心脏像上了发条,天旋地转间,李絮觉得一切都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了。
于央也睡不着,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那颗心也静不下来。她转了个身,蜷曲着身体,看着李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