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蔓儿再次见到徐恪瑾时,对方受了很重的伤,最要紧的是胸口那支箭,只差一点儿就会射到心脏上。
姜蔓儿后来才知道,这只箭的目标并不是徐恪瑾,而是他为广陵王挡下的。那时徐禛受了很重的伤,若那一箭在落到他身上,势必毙命。
可徐恪瑾也并不是安然无恙,姜蔓儿回忆,那时,平日里处处干净得体的徐世子,那身暗蓝色外衫上也有了许多深色的血迹,被刮开了许多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
他一吸跪地,用手中的剑强撑着起身,随后摇摇欲坠,终于还是倒了下去,姜蔓儿的注意力被他脸上那几道刺眼的血痕吸引,鲜红的血将那张俊秀面容衬的更加苍白,失了血色的嘴唇为让整个人更添几分羸弱。姜蔓儿一时间忘了动作,她愣在原地,突然发觉自己除了曾因父母意外死亡而疯狂跳动的心脏竟有了再次狂跳之像。
她被眼前的美色震撼,脑子不受控制的回忆起当初自己偶然误入烟花柳巷,那些妩媚艳丽的烟花女子互相调笑,话题直奔大梁男子的相貌,她们为自己的主顾说话,却也直言那待人有礼却疏离的徐恪瑾才是大梁国第一好相貌的白面郎君。
那会儿她还在王妃身边伺候,也曾见过世子几面,她自然知道徐恪瑾生得凤表龙姿,却直到今日才深刻的意识到那些烟花女子对徐恪瑾的评价的确不虚。
徐恪瑾那些那些下属也是伤残极大,陈廷和上官芸倒是是还好,但也要按徐恪瑾之前的吩咐先行回京处理事情。
照顾徐恪瑾的事,就落在的她姜蔓儿身上。
如今京都恐怕有变,他们的情况更是不宜回京,直接回了如今姜蔓儿的住处。那间房屋虽小,但也足以容纳两人,如今上官芸回京,也就剩她和徐恪瑾了。
那天夜里她们折腾到很晚,中了箭的徐恪瑾被扶进马车之前便昏迷,乘车的一路上也是高热不退,慌乱之中,蔓儿用早先采好的药草敷在他的伤口,但这也缺不了镇上请来的大夫。
她们先在宛溪镇里落脚,那时天色已晚,除了姜蔓儿,众人身上又都带着血迹,她们找了三家才找到愿意为徐恪瑾医治的大夫。
直到第二日凌晨徐恪瑾的高热退下,她们才从医馆返回姜蔓儿这里的住处。
大夫嘱咐姜蔓儿,若徐恪瑾回去后又发热,可用白酒擦身降温。
姜蔓儿这一夜也只睡了两个时辰,村子里鸡鸣时她也跟着醒来。
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抬手去探身边徐恪瑾的额头,对方还是有一点而发热。
她按照大夫的话,用白酒为徐恪瑾降温。
徐恪瑾脸上的血迹已经被她擦干净,她本以为是他的脸被划破留上的血迹,血迹擦干净发现并不是脸上有伤。
看来徐世子这张过人的脸上不会留下疤。
姜蔓儿醒来时,他还未醒,只是因为重伤加上发烧呼吸声明显较之平日里加重。
苍白的面色一如昨日,姜蔓儿看着,竟有怜惜之感。
她想她可能有些奇怪,她心动于男子病弱的样子。
姜蔓儿微微掀起徐恪瑾身上的被子,被剑射中的伤口被白布缠绕,有明显的血色渗出。
她找出昨日那医馆的老大夫那给她的白药和药剂,小心翼翼的将沾了血的白布拿下,白色的药粉撒在伤口处,引来闭着眼睛的徐恪瑾的皱眉,她注意着伤者的表情,愈发放缓动作。
终于在各个箭伤与刀伤造成的伤口都撒上了药粉,蔓儿松口气,转身拿过身后的白布,再面向徐恪瑾时,发现他已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世子?您感觉怎么样?”对方并不应声,象征似的张了张口。
姜蔓儿猜测他的意思是自己伤重说不出来话,也有可能是因为口渴。
她想了想,还是先将手中的白布按照昨日那老大夫的手法缠在了徐恪瑾身上。
她自认为学习能力极强,也算个天赋。
走向另一间屋子缺了一角的的灶台,坐落在灶上的水已经烧好,冒着腾腾的热气。
上官芸谨慎,为了安全,并没有从什么人租房,而是将姜蔓儿安置在了这户似乎没有主人的房子,好在时下天气尚且还暖和,房子破旧一些也没关系。
这屋子只有一室一厨,占地不大,姜蔓儿和上官芸花了半天的时间也就打扫干净了,她如今手中用来烧水的水壶是新的,她们如今这样的境地,世子应该也没工夫搭理这些。
她进入卧房,徐恪瑾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真是楚楚可怜。
蔓儿动作更加温柔,弯腰站在床边,意图将徐恪瑾扶起一点,徐恪瑾配合,也就没有费什么力气。
她拿起倒好的温水本想喂他喝下去,对方的手就触在了自己的手上,力轻却又有些坚决的将水接到了自己手里,慢慢的递到口边,一口一口极慢的饮下。
她诧异,感叹世子真是位好照顾的病人,明明这一番在她自己坐起来十分轻松的动作已经让他额头上添了一层薄汗,姜蔓儿猜测是疼的,毕竟手臂的动作会牵扯到伤口。
其他的伤口不论,那箭伤的疼痛是姜蔓儿想也不敢想的,箭头深入皮肉,那老大夫为了将他取出,是剜掉了血肉的,宛溪地小,医馆的麻药也不充足。
姜蔓儿觉得徐恪瑾昨日直到今日才从昏迷中苏醒,可能是因为中途醒过,又因为后来的手术疼晕过去了。
她看着徐恪瑾小口小口的饮水,直到杯中水都被他喝进肚子才拿过杯子。
碰上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姜蔓儿眨眨眼,想问徐恪瑾还要不要再来一杯,却见对方缓缓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浅笑。
她也笑起来帮着徐恪瑾回复平躺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