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手停在半空,脸上微微抽搐。
“你使了什么技巧?”我忍不住问。
“我只是告诉她我有精神病,曾经跳过楼,如果她不答应我,我就再跳一次试试看。”可洛解释说,“况且我和她只是名义上的舞伴,开场过后我就走,她愿意跟谁跳就跟谁跳,我不拦着。”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穿着正装的道貌岸然的家伙,果然他的无耻是没有上限的。
“你不怕你这样会被全系的人骂吗?”我说。
“无所谓。”可洛耸耸肩,“我来舞会本来就不是为了跳舞。像是舞会啊、社团聚餐这种地方,欲怪最多,虽然一般不会很大只,但是肉结很丰盛啊。”可洛嘿嘿笑着,像极了看见食物的小狗。
“那你为什么非要拉上你们的系花?”我又问。
“跟人打了赌,”可洛的嘴里塞满了蛋糕和薯片,含混不清地说,“赌我能不能请到系花。赢了不少钱呢。”
……我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把手里的可乐一饮而尽。我早该猜到的,世界上能让可洛如此大费周章的大概只有钱了。于是可洛在我的注视下往他的西装口袋里塞满了蛋黄派,再拿起一包虾条,想了想放下了,又抓了两个丑橘握在手里,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专为搞笑的喜剧演员。然后他冲我打了个手势,让我跟上他,他自己向门口走去。
我鬼使神差地跟上去了。
这家酒店并不十分豪华,我们使用的这间宴会厅在走廊的中间,走廊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两侧是各式各样的包间。因为没有那么多客人,走廊尽头处的灯都没开,有些幽静昏暗。可洛径直往最黯淡的地方走过去,打开走廊尽头的安全门,就到了酒店外,一个狭窄的死胡同里。正如再怎么光鲜亮丽的酒店也有臭不可闻的下水道,这里就是文明世界藏污纳垢的地方:墙上有一些不可名状的涂鸦,由于天色的灰暗而更显得脏兮兮;墙角处蹲着两个垃圾桶,上面有苍蝇在嗡嗡嗡。我明白这就是可洛的作业场所,他说过,欲怪总是爱藏身在昏暗狭窄的地方,只是目力所及之处我也不知道会有几只,说不定我身边就站着一只——我又感到毛骨悚然起来。
“带斧头了吗?”可洛小心翼翼地脱下了他的西装,挂在门把手上,他身上的廉价T恤原形毕露。
“没有,干嘛?”我感到不妙。
“哈哈,就知道你没有带,所以我帮你带了。”他把裤兜里的蛋黄派拿出来两个,然后在里面拼命掏,掏出来一把塑料壳的折叠水果刀。
“这个已经浇过重生水了。”他把刀递给我,然后指了指垃圾桶,“那上面有个不大的,去把它弄死。”
我握着刀,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你,你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个?”
“你不是答应我帮我捕欲怪了吗?”可洛的表情有点严肃。
“那……你捕,我看着不就好了吗?我根本看不见这东西,你让我怎么……?”我紧张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争辩。不管看不看得见,我心里百分百抗拒这东西,虽然看似只是一团空气,但是让我拿刀捅它什么的,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
“你不是看不见吗?”可洛看着我,向我逼近了一步, “那有什么好怕的?我告诉你它在那儿,你拿刀刺它一下,就完事了。”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我想喊,想冲他埋怨,想嘲讽他,想说“你有病吧我才不会干这种事”然后把刀扔在他脚上,但是我说不出来。我甚至不敢去看一眼那垃圾桶,他所说的有一只不大的欲怪的地方。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我第一次觉得他的眼睛那么深,好像有摄人心魄的魔力,但那绝不是一种迷惑,而是一种命令,仿佛一旦我拒绝了他,我就会遭到可怕的惩罚。
这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感觉这个人很可怕,我产生了要逃离他的欲望。我告诉自己,他只不过是一个同学,一个朋友,一个还欠我钱的人而已,但这种恐惧就是无法消散。
“我不,给你。”我把刀往可洛手里塞,试图抗拒。
“你为什么不敢呢?”可洛不耐烦起来,皱起了眉头,“按我说的做,很简单的。快去。”他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往垃圾桶那边推去。
“我不!”我喊道,挣脱了他的手,往后退去。
“你……”可洛看着我,竟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强装镇定,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为什么非要让我做?你自己来不是很轻松吗?”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敢吗?”可洛反问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就不能听我的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又不是你的傀儡。”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只觉得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别再退了。”可洛面无表情地说,“你后面有一只大的。再退,你就要撞到它身上了。”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发出一声尖叫,跳起脚来,刀子掉在地上;我一把拉开了安全门,可洛租来的正装也掉在了地上,兜里的橘子骨碌碌滚了出来,可是我没管,我冲向那座发着光、响着音乐、传来男男女女谈笑声的舞厅,像逃离欲怪一样逃离了可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