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狗。我猛地回头看,眼前出现了一张毫无温度的脸。
竟然是小伊。
这个小子是我最不喜欢的家伙,因为他不是人,字面意思的不是人。我们脱魂者都曾生而为人,拥有完整的情感和欲望。但他不是,他是莫西创造出来的产物,一个完完全全的傀儡。他虽然长着人的样子,但他心里在想什么,连我也不能理解。可不得不承认,他是据我所知的最强的脱魂者,捕欲怪像拍苍蝇一样快。他还会莫西的秘术,会把人带入幻境,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学会的,这是我深恶痛绝的东西。因此我讨厌他。可是每次见到他,我居然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难道是因为我跟他都是莫西的养子吗?去他的,我应该没有那么贱吧。
此刻这个非人的家伙站在我面前,我很讨厌他这种凡事都与他无关的表情,于是摆出一副比他更冷酷的表情说:“这么点小事,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你最近腐化过很多次了,”小伊还是面无表情,不过此刻,这让我感受到他并非在讽刺我,“店里的人也腐化过很多次了。如果你们认为这是小事,那我不插手。”
“插手?你能做什么?”
“我知道你的计划。”小伊不紧不慢地说,“但这计划不能奏效。摇铃铛的人是你,莫西只会惩罚摇铃铛的人。而且莫西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你以为他会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吗?”小伊顿了顿,接着说道,“与其依靠铃铛,不如你自己召唤他。”
我想发火,是因为他说得对。这个计划完全是孤注一掷。小伊的这番话打开了我的遮羞布,我不得不承认我内心深处最隐秘、最让我感到耻辱、却最真实的想法:我希望莫西在我和晨星之间做选择的时候,会偏向我。我希望他看到铃铛的时候,会认为我跟他的某个情人在一起,会对我心软,会把怒火喷向晨星。
可我的怒气在看到小伊犀利的眼神时,减退了一大半。我想破口大骂,但并不知道该骂什么,每一句都会暴露自己的软弱。
“我他妈要是能召唤莫西,还去借铃铛干什么。”我只是咕哝着说。
“你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莫西一直都在关注你的动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你每次受伤的时候都出现。你隐藏了非凡的存在,呵,但你真的以为莫西不知道吗?他只是在看着你玩而已。”
“够了。”我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这个小屁孩以为自己是掌握一切的神吗?莫西总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出现,那是他自己的事,我怎么能控制?说到底这个家伙不过也是一个莫西的傀儡而已,他对莫西的了解不会比我多!可是现在,我也只能求助于他。“那你说怎么办吧?”我横眉竖目地问。
“去找方泽。”小伊说,“叫上珠玛一起去。跟他摊牌。告诉他,在养子和情人之间,莫西一定会选择养子。”
“叫上珠玛?”我有点疑惑,“为什么?”
“珠玛会是个好帮手。你最好按我说的做。”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真是气人。我被他气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想打人不知道打谁。但我必须听他的,因为我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
简直是窝囊透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来到了珠玛的店,而这个日常睡到日上三竿的女人竟然已经起床了,站在柜台前耷拉着脸织一条棕色的围巾。我看到她手腕上有一处小小的腐化。这种程度的腐化不会太难受,但会让人变得很没有精神。自从店里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之后,珠玛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很多时候她是神智不清的,而清醒的时候,就会比以前更加毒舌和厌世。我提出和她一起去见方泽,她起初不同意,过了一会儿就松口了。没有时间犹豫,我和她直接去了十口巷,她还带上了她织了一半的围巾。
那天非常冷,空气像是被冻碎的玻璃,每走一步都划得人生疼。我们两个在公交车上一路无言,她还在织那条围巾,看上去快要完工了。快下车的时候,珠玛叹了一口气,问我:
“你说如果我们真的挺不下去了,莫西会来救我们吗?”
她哈出的空气立刻变成了一团雾气,模糊了她的脸和表情,让她变得如此陌生。是的,这实在不像是珠玛说出的话。我认识的那个珠玛会说“哈,不过是腐化罢了,很常见”,会说“想找莫西,你怎么不去地狱呀”,但不会说,至少不应该说,“莫西会来救我们吗”。
但我那时还以为,她是被腐化折磨得受不了了。而事实上,她只是不再隐藏了。
我们来到方泽的住处,但一切并不如我们所愿。开门的是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陌生男子,他说上一户人家已经搬走了。这个方泽,果然是狡兔三窟。我当即给纯子发微信,她告诉我还有一个地方可能是方泽的据点,是十口巷的一个网吧。我心想十口巷的网吧我都转遍了,怎么就没有发现可疑的呢?到了才发现,这是一家高端网咖,装修得像国外的大学那样高级厚重且透露出一股文化气息,我当时想能有钱有闲在这里呆着的人也不会有什么破洞,就没进来。想不到方泽这么龌龊的人,开的店反倒相貌堂堂,实在太讽刺了。
我没什么耐心,差点把他们的前台给砸了,这时方泽反倒是心平气和地出来迎接我们,他的情人仿佛挂在他的手臂上,也跟着一起出来了。珠玛看那个女人的眼神有点呆滞,好像是被惊呆了。那个女人也在盯着珠玛看,然后趴在方泽耳边说了些什么。方泽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顺势亲了一下那女人的嘴。我只觉得他们这些小动作很恶心,拿出铃铛拍在桌子上,直接说:
“我的条件,我们西城,你们东城,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不让步,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奉陪到底。”
方泽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这话对他起到了震慑作用。但紧接着我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他从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