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之才,生儿子是她的立身之本。只是……婆母说那儿还有宗天大的好处,野丫头年岁不合适,便是能进去,也不会有大出息。长福宫?进了那么多年轻康健的美人,宫里又松了口,请了神仙?来做法。那这两三年,必定有好消息。她生的女儿,自然是要做大事的,到那时,好处就不止这宅子里的三瓜两枣。
呵,那便要个女儿吧。
菩萨,元君,收了我的孝敬,该给回报了!
半夜,院里喧哗,六爷翻身而起,六夫人压下头疼,跟着起身,劝道:“爷舟车劳顿,正经该好生歇一歇,我去看看便是了。”
六爷充耳不闻,来不及套外衫,疾步出去,拉开门便喊:“白梅,阿苗怎样了?”
在院中闹的是妾不是通房,白梅远远地站在廊下观战,听到召唤,连忙上前。
“回爷的话,姑娘睡得极好。”
六爷摆手示意她退下,对院中跪着的几人喝道:“大半夜的,这又是闹哪一出?”
张妈妈和李妈妈松了手,丫头同喜慢了一步,刘细娥的尖指甲刮刀似的划过她脸,惹得她痛呼。
六爷拧眉,沉声骂道:“泼妇闹街,好体面不是!”
刘细娥讪讪地收回手,一耸一耸地抽泣,哀哀切切道:“六爷,我身子不好,求她们通融,替我传一声。这些狗奴才,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巴不得我疼死。六爷,我也是不得已啊!六爷,我的好六爷,这两年,我时时刻刻念着您,想着您,想得头疼,心口疼,肝肺也不爽利。我知道自个出身卑贱,这条命不值钱,我不求点什么,只想多看您一眼,便……”
六夫人站在灯笼下,似笑非笑地看她。
刘细娥咬着嘴,再不吐一字,只可怜巴巴地望着六爷。
“既是身子不好,下回早些来报。妹妹勿见怪,她们也是心疼爷,不敢打扰。爷,醒都醒了,你过去看看吧。”
六爷扭头看她,良久,点头道:“也好,清蓉回去歇着,明早在这摆饭,我有些事要同你商量。”
六夫人笑着福身,回屋取了六爷的外衫,一直送到西厢门口,为六爷披好,这才转身离开。
刘细娥是妾,占着西厢北边两间,六爷并不往这儿去,留在廊下,同白梅细声交代了两句。
白梅领命走开,他仍不动,抬头望月。
刘细娥贴过来,娇娇柔柔地往他身上靠。
六爷侧身,后退半步,低声斥责:“两三年不见,还是没长进。刘细娥,你的规矩,学到哪去了?”
“爷,我家小门小户的,没那个闲钱请人教,自然比不得六夫人尊贵。可我爱爷的心,比金子还真啊!爷疼疼我,不要计较这些莽莽撞撞。我时常做错事,该罚的,老夫人和夫人早罚过了,我都认。可我管不住自个,我想着,今晚要是见不到您,我就要死了,就像那戏里唱的:相思磨煞个人……”
“行了!”
刘细娥见他眉间满是不耐,忙换了招数,流着泪哀求:“为了爷的大事,我没了娘,没了孩子,只剩爷了,求您怜惜怜惜。”
六爷不为所动,她便高声哭诉:“我苦命的娘啊,被带去那……李秀……”
“好了!”
六爷一把拽住她,生拉进屋里。胳膊生疼,刘细娥并不恼,含笑解发除衣。六爷皱眉,明明是厌恶的,身上却起了反应,无法自控。他恼得一拳砸在墙上,见了血,那念头仍压不下去,似野兽出笼一般 ,反倒更烈了。他一把将她拉扯过来,尽快完事。
刘细娥爱极了这样的男子气概,赤着身子过来替他清理。他一把掀开她,扶着床柱干呕。
“爷,这是怎么了?”
六爷压了声答:“席上大油大荤,不克化。你早些歇着,我出去散散。细娥,粗俗无礼人人厌,我出海在外,夫人要弄你,谁也护不住。规矩那些,从前没学过,往后好好学。低声细语,缓步慢行,再高呼大叫,自行掌嘴。”
刘细娥感动得泪眼汪汪,跪着应道:“知道了。爷,明儿夜里,您……”
六爷一言不发,扯了布巾子反复擦过,将中衣系好,趿拉着鞋匆匆离去。
白梅一直贴墙听着,见机会来了,便早早地出来守着。六爷在外站了许久,果然往她屋里来。她暗喜,匆忙抱起孩子,要往榻上送。
六爷拦了道,把孩子抱走,在屋角的躺椅上坐下,靠好了,再帮熟睡的孩子调好手脚,让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他胸腹上。
白梅在他脚边跪下,含着泪问:“爷,可是我哪儿做得不好?”
六爷将手盖在孩子耳朵上,讥笑道:“怎么,想要我把命交代在这?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倒要来谋我性命,可笑!”
白梅哭泣,六爷丝毫不为所动。白梅只得放弃,起身拿来布巾,替阿苗擦了擦后脖子上的汗渍。
六爷的火气好似散了,温言道:“四哥只待几日便要南下收布,白雄要是乐意出门,那我便留信,让四哥带上他。出了门机灵点,多少学一学,将来放出去,找着门路,正经有个营生,你们这一家子,何愁没有着落。”
白梅大喜,跪地道谢。
六爷闭目养神,白梅悄悄退出去,钻进隔壁。
两人整日相对,不必出声也认得出。芍药讥笑:“瞧,你也不过如此。”
白梅懒得搭理这病秧子,毫不客气地将人往里推,自个躺上来。
芍药又哭:“他都不来看看我,八百多天了,我日日数着,盼着……”
白梅嫌她聒噪,忍不住刺她:“别太把自个当回事,他那样美皙如玉的人,哪里瞧得上咱们?隔壁那个,虽上不得台面,但生成那样,花魁也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