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哭,一会大夫来了,只怕我哭得更大声,场面压不住。你比我稳重,你在家等着,我去找那羊。”
李秀荣怒气难消,胳膊绷得僵硬。粟骞接着哄:“你放心,今日必要烤了那牲畜,也要除了那畜生。娘子,阿苗等着你抱呢。”
仙翁闯了祸,这是常事,洪大厨并不急。这羊既能叫这个名,自然不是凡物。有人传信进来,他嗤一声,将刀往砧板上一剁,冷笑道:“管他什么素先生荤先生,敢惹到老子跟前,照样拿他煎炸烹炒。我是奉娘娘的谕办事,谁又能奈我何?”
原是安排了专门的宅子养羊,又指派了几个人看着它,是他特地将人打发了,牵到眼皮子底下放着,为的就是打打那些瞧不起厨子的“半尊贵人”的脸!
狗要仗人势,他洪三只要放个羊就能把仇给报了,恶心不死他们!
等第二道消息传来,他是千分怒万分慌,将菜刀一扔,跌跌撞撞往外冲。徒弟追上来提醒:“师傅,衣裳不对,不能冲撞了贵人。”
等洪三摘掉油腻腻的围裙,换掉沾着混腥臭的外衫,再层层通报到内院里头,已经晚了。
粟骞夺了娘子手里的刀,掉头跑去杉月阁,当着那些隔窗观望人的面,只用三招就办完了事:一脚踹晕,一刀放血,一刀砍头。
他提着羊头,面无表情站直了。
章金花看得心惊。谁他娘的说这是个只知道巴结讨好的废物书生,一个人杀羊,杀完了,身上滴血不沾,还有这脸,狗屁的玉面郎君,分明是个活阎王。
她悄悄地矮下身去,把吓懵的徐茂也拽下来,生怕人家发现她们贴着窗在偷看。
章金花心头几个思量翻来换去,终是拿定了主意。
粟骞单手拽着羊角,随手扯下洪家门口晾着的衫子,将羊头断口处擦擦,再把脏衫子一扔,大步流星走了。
粟骞提着羊头,脚下生风,谁叫也不理,直入外书房。
福王见他这副模样,愣了愣,随即看着羊头笑道:“鸿飞好兴致,改日我也来试试。”
粟骞面色凝重,朝他摇头示意。
福王悟了,摆手打发跟前几人退出去。方海忠于职守,留在门口站定。福王不耐道:“走走走,没点眼力见。”
方海退到院中了,粟骞这才上前,刚要跪地就被福王拦了。他开门见山道:“王爷,学生方才做了件鲁莽事,闯了大祸,特来领罪。”
福王一头雾水,催道:“没事没事,你只管说,本王替你做主。”
粟骞将羊头拎起些,福王看了,仍是不解。粟骞估摸着那面也得了消息,抓紧道:“这白羊,是养了要往京城送的祥瑞。”
“我怎么不知道?”
京里有爱他如命的老娘,历来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他只收祥瑞,从不用献。
粟骞一脸为难,福王懂了,这是他家那位办的好事。这……他倒吸了一口气,拧着眉,抬手摸胡须。
粟骞忙道:“王爷请看,这羊生得不寻常。”
福王仔细看过,叹道:“罕见,生得这样清秀俊逸,美人一般,咦,看着似曾相识,确实当得起……鸿飞,这事有点难办啊,你让我想想。”
别的事都好说,只是这娇妻,年纪小,听不进道理,她撒娇撒泼一番闹,他招架不住啊!
粟骞摇头,沉声道:“王爷,学生先斩后奏,是大罪,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只是王爷,兹事体大,学生不忍连累王爷名声,须得说明了其中缘由,以绝后患。”
对啊,鸿飞是个聪明的,万不能莫名其妙干这种蠢事。
“你说。”
“溯州敬献的白雁,陵州敬献的白鹿,恪州敬献的白龟,通通送去了长福宫。那都是官衙的事,王府掺一脚,说不过去……”
“什么!”
福王气得龇牙咧嘴,瞪着那美羊头,像是要将它生吞了。
“扔出去,不对,不行不行,砸碎它!哪个狗娘养的养了这玩意,把人给我揪出来,剁碎了喂狗。”
“王爷息怒,不宜惹出大动静。”
福王赤红着眼,抬脚将不远处的杌子踢飞,摘了墙上的剑,对着眼前布置一顿胡削乱砍。
粟骞安静地等着,外头方海通传:“禀王爷,王妃有请。”
“叫她在后院好生待着,本王有政务在身,没空。哼,妇人小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是头一回驳王妃的面子,方海显得为难,踟躇不动。
粟骞忙说:“王爷,王妃身在内院,深居简出,哪里知道外头的门门道道。”
福王张嘴又哑住,粟骞继续和稀泥:“只怕是小人作祟,纯了心思要挑拨!”
“必定如此,本王这里有要紧事,走不开。暑热未退,让王妃安生歇着,明日我再去看她。方海,这贼羊一事,你领着人去办,一经查处,就地正法。”福王心灰意懒,摆手道,“这事,不必再回我,了结以后,把消息传到里边去。虽说不知者不罪,为免再……总要让她知道闲事少做,才能无忧无患。”
“是!”
方海领命走了,福王连日来的高兴被这大水冲没了,仰头,怅然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唉!鸿飞,这事你办得好,办得好哇!”
王爷和侄子争美的旧事,哪个时候都不适合掺和。粟骞忙道:“这羊伤了小女,我前去理论,听闻羊名仙翁,又是这样的长相,心惊之下,仓促行了事。骞瞒了私心未禀,请王爷责罚。”
福王就爱听身边人说真心话,因此并不介意,摇头道:“可见压根不是什么仙物,天降祥瑞,自然是为了泽福百姓。若是真的,怎么会随意伤民,甚至幼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