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丹认真听着,时不时“啧”两声,脸上笑得像贼一样,待听到老师傅说时运那一段:“什么老师傅?门口发香的不是年轻和尚吗?”
“你刚进去,年轻和尚就被换走了。”冯甜没所谓。
谈丹顿时急了,拽着冯甜要带她进去拜佛,还说要找那老师傅再问问。冯甜自然不肯,说搞不好是骗子呢。
谈丹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什么!那是住持啊住持,都说他看姻缘很准的,从来不说瞎话哄人。偶尔出来给游客发免费的香和点心,人家稀得骗你!”
冯甜最怕别人啰嗦她,见谈丹还想说什么,连忙借口请她吃素面,拉着手就走。可惜这人的啰嗦功力胜过冯甜认识的所有大爷大娘,到面馆里点好单都落座了,谈丹还在絮叨,她最近一年负责和粤港澳的客户沟通,普通话和塑料粤语常常不知不觉就混在一起说出来了:
比如:“识个男仔,重新润色一下你无趣的人生啦。”
又比如:“红鸾星哩个耶有时候由不得你不信的。”
再比如:“也许你从前哩个嘿假,现在动起来的才嘿真。”
冯甜被逼得也用上了追剧学的粤普:
“收声啦大姐!除非我上次的艳遇一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的话,要我信,绝!无!可!能!”说到“艳遇”这两个字,冯甜特地小声许多。
“我差点忘了你之前旅游的事情,”谈丹笑得别有意味,“你最近气色无比好,吃嘛嘛香,搞不好就是真正的红鸾星来了,信不信是你的事,你要嘴硬也是你的事,事实嘛~~~”
“事实就是我宁愿加班变骡子,惨过生产队的驴!也不想和这些沾边。”
话音才落,冯甜肩膀忽然被轻拍了一下,耳边落下很轻地一声“嗨”。她扭头看去,看到一只印在黑T恤上的立体熊,顺着熊看上去,“啪嗒”地一声,她刚拿起来准备喝汤的勺子掉了在了桌子上。
晚上睡前,冯甜抱着晒得香香的被子在床上翻滚,忽然接到谈丹拨过来的语音,才接通,冯大甜子先下手为强:“你要是再聊那些我就祝你下半年一个单也谈不成。”
“别介,姐不跟你说那个,只是我刚才也学了一下占卜,好心帮你占了一卦,说二十四小时内良缘还会再见。”
冯甜想想面馆那尴尬的情形,自己才说“除非我上次的艳遇一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谁能想到那人就出现了,还主动上来打招呼。
姐跟你很熟吗?想到这里,她暴躁地中断了通话,对着手机大喊:“我告诉你绝不可能!那只是one night! one night!”完了使劲锤了好几下枕头撒气。
门外,冯甜妈妈贴着面膜经过房门口,听到了两句one night,总觉得这句英文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意思,回到客厅沙发上忽然想起手机输入法的语音识别功能,赶紧躺下,点开和冯甜爸爸的微信对话框,找到小喇叭之后切换成英文,对着手机不停地说:万奶,旺奶,万!耐!旺奶……
旁边坐着看电视的冯甜爸爸一直在等别人的回信。听到手机响,赶忙拿起来看,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老婆发的这一串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皱着眉头把手机扔一边去了:“神神叨叨的,什么玩意儿。”
房间里冯甜实在难以入睡,特特找了个讲工作运的塔罗,打开来听着催眠,听着听着果然意识开始迷糊,将睡未睡之时,博主忽然来了一段:“掉出来一张牌,我看看,啊,爱情牌啊,既然它主动掉出来了,咱们就看看是什么,讲的是什么……说的是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正缘,一个很急切的人,二十多岁,他会主动走向你,头发有点长度,有艺术天分的人,熊,大概是穿的衣服上印花是熊之类的……”
听到这里,冯甜一个激灵就醒了,黑暗中她幽幽地盯着天花板,回想起白天那尴尬到挠地的场面。
她被轻拍了一下肩膀,扭头看去,顺着一只衣服上的立体小熊,看到一个多月前偶遇的那张清秀的脸。
那人拍她的时候说了一句“嗨”,然后就瞪着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那么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我呸!什么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冯甜啊!”她伸手使劲儿拍自己的额头,“别发癫!”接着又骂那个人,“傻不拉几的,没事乱打招呼,果然年轻过头靠不住!”
那个被冯甜骂“年轻过头靠不住”的人——我们的常小年同志,此时正在扮演一只得了相思病的加班狗。
晚上八点,他打工的蛋糕工作室来了个单子。这个点家伙什都洗干净了,老板要推掉这个单,他得了相思病睡不着啊,主动接了下来,独自一人回蛋糕店加班。
手绘蛋糕,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只是在最后写字的时候,看着顾客的要求,他忽然就有些恍惚,放下裱花袋,拿起手机,反复看那几个字:
“FT生日快乐。”
是哪个“F”,哪个“T”呢?
总不会是f-eng冯,t-ian甜吧?
今天忍不住上前打了个招呼,他也没有别的意思,而且在看到她尴尬的表情后自己也后悔了。
生日快乐早已经写好,前面两个字母却迟迟下不了手。常小年怕自己手会抖。
他其实也诧异自己的表现和种种反应。
他想他应该是疯了。
暑假去去敦煌之前,他还是一个正常人。回来之后,大概是壁画上的飞天,带走了他的魂魄。
手机反复响起,常小年没反应。直到店外几声急促的喇叭声惊醒了梦中人,他才伸手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定了定神,用奶油在“生日快乐”几个字前添上了“ FT ”。
这晚常小年做了梦,梦里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