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跑几步便气喘吁吁的少女实在太过鲜活,以至于如今骤然见着剑风凌厉的她,他下意识地慌了神。
可也只是片刻,心头便莫名的涌上一股怒火。
她竟然敢……对他出手。
白梨枝的剑招极快,一息之间便已变幻多种招式,渊崖挥动玄冥戟堪堪顶住,不自觉咬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好,很好。
像是周围的赤金之火燃到了心间,他挥动长戟顶住一剑,右手凝出魔气,找准机会,狠狠打入她的身体。
白梨枝被惯性击得向后倒去,落入一个藤蔓编织成的柔软大网中,体内气血翻腾,蓦得呕出一口鲜血。
方才那一式,渊崖动了杀心。
白梨枝擦了擦嘴角,正欲抬手再战,柔软的藤蔓已然化作被褥,盖在了她身上。
不远处,渊崖刚击开白梨枝,紧接着便是一记凌厉的叶刃。
不远处,慕清拨动琴弦,嘈嘈切切的琴音急促而尖锐,伴随着琴音,无数树枝藤蔓好似活过来一般,枝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生长,灵活如蛇,化作无数个长矛攻向渊崖。
不远处,更有树木拔地而起,宛如卫兵一般,枝叶化作武器,大踏步地冲向渊崖。
“这是,元婴九重才可修炼的草木傀儡之术……”
哪怕是早已在湖面中看到过慕清与渊崖交锋的样子,如今见着,桃夭仍旧没忍住惊叹,“能操纵如此多的草木,若是没有回春,再给他几年,这天下大势,恐怕该换个局面。”
木属性天灵根修士,以操纵草木之能,可居于千里之外,杀人无形之中。
不远处,对上这坚韧无比的枝叶,渊崖已是手忙脚乱,这些枝叶不仅数量众多,且还会自动查找弱点进行攻击。
饶是渊崖幻化出众多分身,也难以抵挡。
木之属性,是五行中与自然联系最紧密的存在,亦是最柔韧的一种力量。
纵使魔修力量强横,可对上柔韧的木属性藤蔓,就好比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
原本刚刚与白梨枝缠斗便已消耗了不少力量,渊崖砍断一节藤蔓,看到不远处数量众多堪比军队的木傀儡,眸中杀意更甚。
这个人,不能留。
“可惜——”桃夭叹息道,“木属性修士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弱点,一旦被突破,便将必死无疑。”
白梨枝望着不远处奏琴的慕清,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渊崖化作的黑雾穿过藤蔓,玄冥戟在空气中泛起冷冽的光,风声凌厉呼啸,身后紧跟着无数藤蔓的黑雾在空气骤然扩散,宛如巨石一般,直直砸向慕清。
“轰——”
霎时间,地动山摇,天际盘旋的乌鸦也惊得四散开来。
慕清原本端坐的地方被黑雾砸出巨大的凹陷,凹陷最中心有一缕沾了血的白衣残骸,周遭一片狼藉,四处弥漫着淡淡的黑雾。
黑雾的中心,隐约可见渊崖的背影,他转过身来,灼灼金眸的最深处,荡漾着浅浅的血色。
猜到是这个结局,桃夭有些唏嘘,“木属性修士在远战之中无可匹敌,可一旦被近身,就将必死无疑。”
白梨枝周遭的藤蔓渐渐褪去,她安然的站在地上,体内依旧气血翻涌,她捂着嘴,轻咳了几声。
受了刚才的一击,体内的力量溃散了不少。
她拿开手,看到了掌心的血迹。
还是……不行吗?
白梨枝的眸光微微暗淡,元婴期的魔修,当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一息之间,她的手被人牢牢抓住,抬眼,对上那双琥珀般的金眸。
白梨枝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被那人死死握住,他的眸光极冷,像是极寒之处的玄冰。
“跟我走。”
白梨枝一个踉跄,被渊崖拉得险些跌倒。
“真可惜啊……”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结局,灵海里,桃夭仍旧惋惜道,“再给一些时间,古往今来,慕清也许会成为古今少有的木属性修士第一人。”
白梨枝抬眉,看向不远处的凹陷的地面,良久,轻轻开口,“他本来……就是木属性修士中的第一人。”
就在此时,一阵急切的琴音忽然重新响起,地上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化作坚固的牢笼将渊崖困在其中。
桃夭:?!!!
不远处,大树之中冒出一个巨大的藤蔓,藤蔓的顶端,一片肥厚的绿叶上,慕清依旧端坐,此时,他的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迹。
此时林中生出了几分微风,吹动他褴褛的衣衫,吹动白梨枝鬓角的发。
白梨枝愣愣的,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慕清。
在她的记忆里,慕清终日穿着雪一般纯白的道袍,衣襟处,绣了流光般的金纹,是扶黎宗最优异的弟子,亦是诸多弟子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他天赋绝佳,勤奋好学,可性子却清冷,宛如终年不化的天山白雪,理应是不染尘埃的模样。
可如今,他满是是血,衣衫褴褛,指尖也破了,古朴的琴弦上血迹斑斑,像是落在尘世间的一瓣红莲。
在尘埃最深处掩埋,却又在腐烂的土壤里开出了绝美的佛花。
白梨枝愣愣的看着他,良久。
只见他依旧抚着琴,带血的指尖拨动琴弦,凌厉的曲子催动更多的藤蔓围在渊崖周围,化作更严密的囚笼。
察觉到周遭的藤蔓越聚越多,直至密不透风,渊崖咬牙,他依旧记着上次的狼狈,侧头看了看身后的白梨枝,动唇,似乎要说些什么。
可他什么也没说,抓住最后一丝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