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心知果真来头不小,回礼道:“王爷好。小女秦阮,是这家渔翁的养女。”
傅怀舟摆摆手,大大咧咧道:“私下里用不着吧这么客气,我向来不喜那些官俗国体。”
秦阮:“……行。”
傅怀舟又喝了碗鱼汤,他环顾四周,好奇道:“你不是说这里是你和渔翁的住处吗?我看来看去,这茅屋只有你我二人,那渔翁呢?”
秦阮放下木碗,淡淡道:“在茅屋后面不远处的墓地里。他去了,就在一个月以前。”
傅怀舟默了一下,良久“哦”了一声,继续喝鱼汤。
满锅炉的鱼汤被两人喝得干干净净,秦阮把餐具冲洗干净收拾好后,招呼那王爷入室就寝。
谁料,傅怀舟坐在秦阮平时坐的板凳上,胳膊撑着膝盖,他仰头望天。
秦阮走到他身边,也看了一下天,没有什么异常之处。秦阮道:“该休息了。”
傅怀舟收回目光,莞尔道:“不了,我今晚就坐在这里。我不喜欢睡觉。”
秦阮挑眉道:“为何?”
傅怀舟:“因为睡不好,要不是噩梦缠身,要不总害怕有人会趁我熟睡时过来捅上一刀。”
“这样吗?”秦阮有些意外,这王爷看似放浪成性,大大咧咧。没想到还被这等事困扰。
突然又忆起了什么,秦阮提声道:
“你今日去悬崖边寻死,跟这个关系密切吧。”
傅怀舟不语,他转眸盯着秦阮。
此时无声胜有声,秦阮瞬间懂了。
秦阮绕了一个圈,俯身拾起一个捕梦网,道:“这个可以帮你。”
傅怀舟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他指着捕梦网震惊道:“这个?我这人信天信地,信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唯不信这些妖符咒水。”
秦阮心平气和道:“你放心,这不是什么巫术。就好比,我们每年都会祭拜天上神仙,又是烧香又是挂彩。将希望、愤怒、妒忌倾诉给神仙们,好事坏事好话坏话做尽说尽,但神仙就一定会降福于我们吗?”
傅怀舟:“……”
秦阮又道:“明知如此还是照做,只因心诚则灵。”
傅怀舟默了一下,忽地站起来,他拿过秦阮手中的捕梦网,进屋道:“你说得对,夜已深,我也累了。”
秦阮目送着傅怀舟关门,她也走进自己的房间,吹灯入眠。
阳光照进窗户,秦阮掀开被褥翻身下榻。她换了套素色长裙,推门便看见院子里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傅怀舟回首,对秦阮笑道:“早!”
秦阮颔首以示。
秦阮悲伤背篓欲去摆摊,傅怀舟见状,问道:“你要出去摆摊了?”
秦阮点头道:“对,昨日很多捕梦网没卖出去,今日就早些出发占个好位置。”
傅怀舟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突然他笑道:“加上我,如何?”
秦阮刚走到篱笆处,闻言猛地回头:“你?”
傅怀舟低低笑着,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接过秦阮背上的背篓,背到自己身上,口中连说着:“下山喽!”
秦阮愣了一下,快步跟上傅怀舟,两人一同下山来到市集里。
秦阮铺开草席,放上捕梦网,蹲在边上吆喝了几句。情况和昨日不差,路过驻足的人多,可惜上前购买的少。
好不容易卖出第三个捕梦网,傅怀舟站起身来,他拿起一个捕梦网站在前面,深吸一口气高声道:
“各位父老乡亲们,快来看看!茅山道士亲赐捕梦网!茅山道士亲赐!效果极佳,保你夜夜美梦,不能自拔!”
佝偻老头停下来,指着傅怀舟喝道:“哪来的傻小子,还茅山道士,我天天来着市集,你这捕梦网就是个简简单单的线网,少说得那么高大上!”
傅怀舟不怒反乐,他道:“这位老人家,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他伸手在衣兜里掏了掏,摸出一块藤花紫佩,道:“此佩为证,我乃货真价实茅山道人。”
此话一出,不单是那老头,秦阮也愣了。
霎时间,过路的村民纷纷被那“茅山”一词吸引,蜂拥而至把摊子围得水泄不通。
不同的手从人群中伸出来,他们扒拉着草席上的捕梦网,七嘴八舌道“姑娘,我要一个捕梦网!”“多少钱一个?”“可以便宜一点吗?”“我买一个”……
秦阮不敢懈怠,忙把心底的疑惑抖出脑海,她起身招待顾客。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昨日剩下的捕梦网和新做成的捕梦网被一扫而空。
看着空荡荡的背篓,秦阮还处在恍惚中。而后听见傅怀舟遗憾的声音:“哎,早知道就报价十文了。”
秦阮躬身致谢道:“多谢王爷相助。”
傅怀舟蹙眉:“不用不用,不要这么客气,也不用唤我什么王爷。”
收摊走回茅屋,路上,秦阮问傅怀舟:“您不是说最不信妖符咒水吗?那茅山玉佩是……”
傅怀舟“哦”了一下,道:“我幼时被父皇送去茅山修道,这道没修成,却捎了块玉佩回来。”
接下来的几日,傅怀舟每日跟着秦阮出摊买捕梦网,在他的热情吆喝下,捕梦网每日收入稳定。傅怀舟也和小边村们一些乡亲们混熟了。
和傅怀舟早出晚归摆摊的日子里,秦阮也没有催促他离开也没有询问他来这里的缘由。
某日酉时。秦阮正坐在板凳上做捕梦网,傅怀舟清洗完碗筷慢步过来,他叼着一株草,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秦阮织网的手一愣:“我出生低微,选择的机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