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的记忆力惊人,教导的诗词一遍即可按字复诵,着实的厉害。自从两人的主仆身份外多了师生这一笔,她对谢从安也多了几分敬重。
这丫头的想法简单,只要能吃饱,不被欺负就行。可谢从安对这答案仍无法放心,总盘算着要抽空再试探一回。
书案整理完毕,樱桃扫了眼外厅。桌上的碟子里摆满了糕点,她不用看都知道,每个样子都有一块是缺了一角的,一看便知是被吃的人嫌弃了。
她忍不住回身去瞄谢从安。
两人相处的时日越长,她越能懂了华娘子的心。
这位姑娘极爱干净,脾气也娇,平日的举止就能看出是富贵出身的千金小姐。若是被她的家人寻了来,赏春阁非但赚不了钱,可能还要吃顿官司,换做是自己也要紧张她是否记得自己的家世出身了。
不过这姑娘看似柔弱却手段高明,哄的华娘子很是高兴,连水仙姑娘都被收买,自己也连带着少了许多打骂。只有瘦猴还时不时的还会欺负自己……
那两个小子实在是讨厌。
记起昨夜经历的惊吓和羞辱,她端着茶走去谢从安身边。“姑娘有办法不让那两个小畜生欺负我吗?”
谢从安合上书,看着她,“我知你生气,但以后不许这样说话。”
少见的严肃语气让樱桃忽然委屈起来,手指又结成了麻花,“他们两个,很坏。”眼眶也跟着微微的发红。
瞧出了她那些没出口的话,谢从安放下书,认真解释道:“那两个不懂事,从小没什么好环境,学坏便容易些。我劝你小心,正是因为他二人虽然看着还小,却不好再被当做孩童。你我同为女子,又都身在此间,若真的……他二人若使坏报复,你我便会防不胜防……所以终究还是躲着些,尽量别去招惹,待以后有了机会,必然会收拾他们的。”
樱桃默默听着也不说话。谢从安还是担心她胡思乱想,拉她去书案旁写下了八个字,口中道:“这便是昨日说到的:审时度势,相时而动。”
樱桃盯着那墨痕反复低声念了几遍,又转头看她,“姑娘说审就是看,所以审时度势就是看时辰来猜度形势。”见她点头,又问:“那个相字怎解?是不是说媒时提到的‘相看’?”
“可以这样理解。”谢从安将笔递给她,鼓励她去写,“其实就是观察的意思。”
“观察,就是更细致的看?”樱桃接过毛笔,试着去写,“是要观察时辰再行动吗?”说着又去看谢从安。
“这里可以解为时机,更突显它的微妙和重要。所以也可讲作‘相机而动’。”谢从安试着再延伸一点。
樱桃连连点头,虽然双唇紧抿,眼角眉梢却都是满足。
她一笔一画的描摹着,写了几笔却又停下,“姑娘,那两个小子,他们当真坏的很。你不知道……其实,有好多坏事,其实都是他们两个拿主意做的。而且,我怕,我真的怕他们会……欺负我。”
樱桃激动的脸颊飞红,眼含泪光,捏着毛笔的指节泛白,甚至又无意识的抠起了手指。
谢从安不忍的将她攥住。
赏春阁的前楼后院本也没多大,昨晚又静,多少还是听到一些。见这丫头如此委屈,她心里也不舒服,可惜思来想去的确无解,只能满怀歉意道:“可对性命有碍?”
樱桃摇了摇头,眼泪却落了下来,脚下也往后退了一步。
谢从安只能握紧了她的手,劝说道:“前些时我曾劝说华娘子将那两个送去读书。只要他们不在这里,往后的担惊受怕也能少些。你我眼下尚有规划,只能小心保全,待事成了我就带你离开此处,永远的离开那两个讨厌鬼。”
她说完心里仍是忐忑,樱桃却对那些试探之意毫无所知,依然专注的失落着,喃喃自语一般:“这镇子上本也没有什么泼天富贵的人家,最老的也就是城西那间棺材铺子了。……总不好往那处去找买我们的人。”
原来这丫头已经猜到了。
谢从安定了定神,“依你对镇子的了解。最后会是什么人将我们买下?”说着拉她进了内室,倒回了榻上。
樱桃瞧着她看了一阵,竟然默默叹了口气。
“姑娘这样好看,连女子见了都喜欢,更何况是男人,当真也不必担心什么。”
谢从安一时又气又笑,只能正色问道:“往日会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个买走碧莲姑娘的又是个什么人,什么来路?”
樱桃吸着鼻子连连摇头。
她又提醒道:“可曾跟水仙姑娘或是如意那里打听过?”
“我去了,她们都不理我。如意还给我脸色看。”樱桃说着又红了眼,有些使性,“我也不想跟他们说话。”
“那便算了,咱们也不理她们。”谢从安柔声细语的哄罢,却又记一事:“方才那两个在院子里打架,说起个人,好似总来找华娘子的,你可知道是谁?”
“知道。是那个江湖客。”
利索的应答让谢从安喜出望外。
“进来这半年都听说过四五回了。那人每过一段时日便会来的,还调教过小四和小五的功夫。我只远远的瞧见过一次,没看清脸,身形瞧着有些瘦,却很结实。一身旧衣裳灰扑扑的,就是姑娘你不喜欢的那种,看上去总是脏兮兮的。猴子总说那人是他爹。”
第一次见樱桃的话这样多,谢从安打趣道:“不就是远远看见了一次,怎么就知道很结实?”
对面登时羞红了脸,“那是听如意说的,我并不知道。”说着又生起气来,“猴子说他是个大侠,我看就是个大瞎。”
樱桃总把对胖瘦二人的不喜写在脸上,“……若是我儿子,我一定将他们两个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