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音律旋转。
这种目光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浓烈,导致我有几个音弹错。我的钢琴是我妈严格把守的,这些调原本该安在什么位置,她一下就能听出来。
于是她站了起来,往我走,边走边说:“你们刚刚不是要尝尝这里新到的红酒,我去点,沈叙,跟我一起。”
我的手指在另一个即将弹错的音停了下来,连忙跟上去。我妈在洗手间停,看着她的背影,我低下了头。
点酒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她从座位上起来的。
“怎么回事?”
“没休息好。”
“昨晚几点睡的?”
“很早就睡了,但是最近睡眠质量不好,总是做梦。”
“什么梦?”
“记不清了。”
她看了我一会儿,摸摸我的头,“晚点我去给你拿点安神的药,下次这种错不要再犯了。”
“知道了妈妈。”
她站在洗手台洗手,我松了口气,才感觉原来尿意这么明显,可是我妈在,所有的步骤都不能快速解决。
我站在她身旁,用洗手液一点一点摩擦着手指,泡沫慢慢冒了出来,越来越多,沾满了我的手背。我妈没有表情,同样的动作她也在重复着,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开口跟她说,我快憋不住了。
这时身后有动静,我侧头看,温锁从隔间走了出来,我妈把手放在感应器下,水流的声音响起,她从镜子里看见温锁朝我这边走,叫我的名字,“过来。”
那是第一次,在我满手泡沫的时候,我妈终止了我的洗手过程。
显然,与温锁短暂地接触,比我放弃某些规则更危险。
我走到我妈身旁,水流刚蔓延到我手上,门又开,宗闲走了进来,动静大,门啪地一声关上,看见里面有熟人时,眉头皱了一下,我估计她心里一定骂一句“真他妈倒霉”。
因为她手上拿着烟。
我妈不动声色地向我传递了“离她俩远点”的信息后,终于结束了洗手活动,她走了出去,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洗手动作。这时宗闲走过来,烟随意塞在口袋里,手放在水龙头下,简单搓了一下,然后手一甩。
水渍溅到了我的脸上,我没吱声。
她从镜子里看见我的反应,兴许觉得好玩,又来了一次,那样子像是拿捏住我不敢反抗,也不敢告诉我妈。
三次之后,她的脸上跟我一样,有滴水流了下来。
惊讶让我忘了此时的处境,但也能找准源头,我看向温锁,她看着宗闲,那种表情一辈子不会出现在我脸上。
宗闲把水渍甩到我脸上的同时,也甩到了她脸上,不同的是,我不敢反抗,她敢。
我感觉周围的气流突然紧缩了起来,连忙拉开隔间的门,走了进去。
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能听见一阵混乱,好像又进来了几个人,隔间密封性很好,我并不能很好地掌握外面的信息,但当我走出去时,捡到了一只耳环。
珍珠扣的,我想把它交给服务生,但脑子里想着宗闲跟温锁到底发生了什么,手里不自觉地用力,把珍珠扣了下来。
我慌了。
这时一个阿姨摸着耳朵走进来,我迅速把耳环放进口袋,她嘴里嘟囔着“应该掉在这儿了啊”。
那枚坏掉的耳环在我手心里渐渐发热。
“叙叙你看见了吗?就我耳朵上这样的。”
她侧着头过来,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鼻尖下意识发痒,微微往后侧了一点,耳环扣抵得我手指发疼。
我原本可以交出去的,可是我把耳环弄坏了。
我就成了“捡到耳环”的人变成“弄坏耳环”的人,这两者的区别太大了,至少在我这里是这样。
于是我说:“阿姨,我没看到。”
她对着镜子把另一只耳环也摘了下来,表情不是很好,另一个阿姨走进来安慰她,“别生气,再找找。”
“这耳环是我母亲传下来的,价钱先不说,光是这意义就不得了。”
“洗手间没监控,也没法查,你确定掉这里了吗?”
“确定,我刚才弄头发的时候有感觉,但那会儿那俩姑娘不是在闹吗,我光避着她们了,就没注意。”
“哪两个姑娘?”
“宗闲和那个温锁,两个不成器的。”
“那你还找什么啊,这不明显的吗?”
那个阿姨一愣,把另一只耳环收进口袋,“真倒霉,怎么就在这儿碰上她了。”
我没敢出去。
我能想象得到她们是怎么把温锁扣下来的,一圈家长带着她们身后的势力,带着她们常年在圈子里累积的威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把她榨得干干净净。
她没法反抗的。
她不能像回击宗闲一样回击她们,因为她们有权有势,因为她们是一个群体。
没人能单打独斗地扛过群体的进攻。
.
我在洗手间呆了很久,直到我手心的汗把耳环浸湿,我妈过来叫我,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不舒服。
她对我的关注度时刻在线,生怕我惊着凉着,摸摸我额头,又探我后颈。
在她拉出我的左手之前,我急忙喊:“妈,我想回家。”
她看了我一眼,“好。”
那个晚上,我妈给我拿了一些安神的药,吃完后我很早就睡了。
一夜无梦。
后来,我刻意忘掉那天的细节,我把那只耳环藏在笔筒里,我不敢丢,我怕别人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