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东西送过去了吗”,我问。
“派人送去了。”
“我们明天去看看她。”
“好歹再等些日子吧”,稀落说,“可别让人抓住什么把柄才是。”
“有什么把柄可抓”,我冷笑道,“我一个人微言轻的人,还以为自己能入得了谁的眼了?改明儿皇上兴起又把我拉到别的地方和亲,编个什么吉祥如意的由头,好死不死好活不活……”
稀落捂住了我的嘴。外头有宦官来问安,说是四王爷让来的。
“让他进来”,我说。
一会儿功夫移进来一个身形利落的太监,壮年感尤盛,并不与寻常太监相似。
“公主万安”,他做了个万福,“四王爷问公主好,派奴才来瞧一眼,可少什么不曾?”
“不少什么”,我斜坐起来,“公公劳顿了,回去替我谢过王叔。”
“公主您客气了,奴才差人在外间放了给公主送来的药,王爷又添了许多。有什么不便的尽管差人到王府里说一声,奴才这就走了”。
我唤道:“公公且站一站。”
他回身立着。
“也没什么”,我笑道,“就是想问一句公公,王叔在驿馆迎亲的时候,怎么好端端地就打了起来?”
“原是不打的,回京的路上一早安置好了营。但那时兀勒那边乱了起来,大主子死了,二主子又闹起来,就和王爷打开了。”
“我知道了。公公早些回去吧”,我回头对稀落说,“请人送一送。”
稀落转身回来,我问她:“皇后的事还不明不白的,可会有连夜审的习惯?”
“不太好说,要看陛下是怎么个意思了”,她说,“公主,奴婢斗胆说一句,皇后的罪并没有定死,倘若她翻了案,您今天在堂上说的那些话,就真的是死罪了。”
我点点头,“稀落——”,招手让她凑近些。
“派个可靠的人,到皇后的冷宫里打听打听,看她怎么说。今夜审就今夜回来告诉我,明天审就等到明天,一定要小心。”
稀落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我问。
“奴婢亲自去吧,也有由头,也用不着偷偷摸摸的,只说公主受了委屈,来问一句也不为过。”
我心里感激,让她早点回来,她就一溜烟地去了。
次日清晨,外头传来了消息,兀勒侵扰钦城(边境城池),驻军同他们打了起来,请求援助。稀落又回来传话,说皇后伸冤,是自己受了神女蛊惑,以为公主之命可助皇上消灭兀勒一族,不想被谁阴差阳错传了棺木出去,好心办了坏事,如果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好,那就是神女的错处。
“她也不嫌这个由头膈应”,我说。
“人要死的时候,总得抓住什么赌一把”,稀落说,“公主现在安稳着,才能看出她愚蠢,皇后自己可不觉得呢。”
我正思忖着,又听稀落说道:“有关的宫女太监七七八八地审了一堆,倒有不同的说法。”
“什么说法”,我问。
“左不过都是编的,怕受刑,就干脆说个由头。奴婢拿到了审讯的册子,有说皇后同兀勒可汗有私仇的,有说神女要杀人借法力的,更有甚者说神女同兀勒可汗私通的……”
“那个神女怎么说?”
“她倒是有些奇怪,也并不说什么。”
“受刑了吗?”
“受了,但也不曾说任何。”
我揉揉太阳穴,笑道:“我好奇,你是怎么弄到审讯记录的?”
“奴婢这些年在公主身边,少不得要学些本事。”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笑,“是说我一无是处劳人费神呢,还是说我从前纵了你当小偷,或是勾搭了宫里的男人?”
“当然了纵了奴婢当小偷”,她笑道,“公主病了一次记不大清了,从前都是公主教我怎么偷的。”
“哦?那我现在教你勾搭男人的本事”,我笑说,“以后或许用得上。”
稀落回嘴道:“那可好,公主愿教,奴婢就愿学。”
“这可是门大学问”,我说,“在教你之前,稀落,再去偷一次东西。”
“偷什么?”
“皇后的生辰八字。”
“皇后属外戚,原又不是正妻,宗族谱里未必有”,稀落说。
“纵然有也未必是真的”,我说,“先去校对选秀那个时候的名录吧,现在被篡改过了也不一定,最好是找到她乡里人。”
“那这次要派两拨人了”,她笑道。
“或是偷,或是勾搭男人的本事,哪样方便你就用上哪样”,我说,“只是要快,天有不测,人有旦夕。”
稀落握了握我的手,道:“奴婢尽力,就算不行,也比不会叫人怀疑到我们轻云楼”,然后又是一溜烟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