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鸣金收兵了!”大难不死的丁沛,满脸都是污垢,激动地大喊起来。他却发现,在面前的陈景,脸色没有半分的欣喜。 “丁将……城门开了,快走!” 丁沛怔怔回头,再一看,果不其然,吞狼关的两扇城门,已经开了一个口子,数不清的叛军步阵,正呼啸着杀了出来,约莫是大胜在望,要反剿一波。 此时,不管是第四哨的夫壮营,还是左右两翼的步弓营,都惊得急忙转身逃离。 动作慢些的,或是受伤的,被出城的叛军狂奔追上,两刀劈死在血泊中。 陈景转头,注目着追出城外的叛军。若无猜错,这老幕僚张素的败势诱敌,开始上场了。 …… “中,中计了!果然中计了!不愧是我智绝江南的妙计!”高地上,张素激动地握着拳头。全然忘了,坐镇军师者,当不骄不馁。 “大人,埋下的伏兵,是时候了!” 在旁的胡尊,亦是满脸喜色。虽然委屈了五千人的夫壮营,但不管怎么说,这一计终归成功了。 “好好,天大之喜!快传我军令,埋伏之军,准备围剿杀敌!” 胡尊看得出来,这一次追出城的叛军,至少要好几千数,不管现在能不能破城。但只要能剿杀这数千叛军,吞狼关的守军,必然有所不足。到那时,攻打吞狼关,便没有这般困难了。 “我早说了,我这败势诱军,乃天人之策,不可解也。”张素仰面朝天。从今以后,他的南方第一谋士之位,几乎是稳当了。 胡尊已经系好披风,呼了口气,不忘夸奖张素两句。 “此番,我将亲自带军杀敌!” 多走几步,胡尊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跟着的李光,“对了,亦去传令夫壮营,只要逃到埋伏地的附近,让他们一起夹攻敌军,便当报仇雪恨了。” …… 夫壮营第四哨,经历一场生死之后,此时的人数,已经不足四百。单单死在城关下的人,便有五六百居多。 古往今来,打仗死伤三成,几乎是溃败之势了。估摸着胡尊早知道这一点,怕士气溃败遁逃,才组织了许多的监军,来维系战场。 “杀!” 在身后,越来越多的吞狼关叛军,不断呼啸着追了出来。数不清的夫壮,甚至是营军,死在遁逃的官路上。 “陈景,现在怎么办?”丁沛喘着大气,不忘跑到陈景身边。 “往前跑,前方有本营的埋伏。”陈景沉声道。他只希望,老幕僚张素的败势诱敌,并不会遗漏什么,而成为一桩蠢计。 追杀的叛军,杀得越凶,越是骄兵,只以为狼入羊群,拼命地枭着首级,又挂在腰下。 不知跑了多远,叛军也不知追了多久。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响彻了官道四周。 黎明之下,数不清的平叛军士卒,从埋伏的林子里,迅速冲了出来。通鼓的击打声,以及牛角长号的闷重之声,混淆着响了起来。 一员威风凛凛的大将,系着描虎披风,按刀出现在官路正中。 “南方六州,巡抚胡尊,恭候诸位久矣!” “杀——” 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万多人营军,呼声连天,在裨将和都尉的带领下,纷纷抬刀往前杀去。 “夫壮营听令,配合本营,围杀叛军!” 只剩不到两千人的夫壮营,在军命与监军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反扑杀敌。 如果说,先前是狼入羊群,那么现在,这数千的叛军,便已经是瓮中之鳖。 埋伏的围势,变得越来越密集,赶过来的平叛军,声声怒吼不休,早已经憋着一股气,没有丝毫的停顿,提刀厮杀起来。 夫壮营第四哨,按着陈景的吩咐,等丁沛下达命令之后,不足四百人的残军,靠着手里的旧甲锈刀,各为倚靠,小心杀敌。 数百个见势不妙的叛军,刚要回跑—— 官路边的林子,一拨拨的伏弓射出,不多时,便有百余人中箭倒地。 “冲阵,速速冲阵!”一个叛军裨将,惊得抬头怒喊。 围势已成,唯有突围而出,才有一线生机。无疑,夫壮营便成了突围的首选。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叛军,状若疯狂,提刀往夫壮营的方向扑去。 邢小九仰头怒吼,扬手一刀,枭飞了一个冲来的叛军都尉首级。 林逍则谨慎地多,并未频繁出刀,小心护在陈景左右。 老幕僚张素,眼见着叛军,在作困兽之斗,疯狂往夫壮营的方向突围,居然勒令一个都尉,组织步弓营,抛射叛军逃离的方向。 “先生,那边可有夫壮营的人……” “顾不得了,杀叛军要紧。” 那都尉咬碎牙关,终归没有领命,“先生,你不若让胡尊将军,亲自来下令。” “该死的,我智绝江南张素,说的话你也不听了?” 都尉沉着脸走开,并未下令。 “拦住他们!”那位掌军的大胡子裨将,依然克忠职守,顾不得声嘶力竭,带着夫壮营,挡住最关键的突围时间。 陈景明白,只要围来的营军再多一些,这数千的叛军便要突围无望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