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了,如果姜星火在这里,那肯定是要说一句——小农经济固有的脆弱性。 但无论有何等困难,只要效果是极好的,在铁血手腕治国的朱棣面前,那都不困难,只能叫螂臂挡车。 朱棣为此显得有些兴奋,在诏狱里听姜星火讲课是一回事,如今亲眼看到政策从设计到执行落地,又是一回事。 眼见着江南的民心,就将随着摊役入亩而归附。 建文帝的统治基础——江南士绅阶层,将受到极大的打击。 而眼下解决了削藩,又初步打压了江南士绅,朱棣终于觉得自己的皇位坐的稳当了,能不兴奋吗? 而就在两人谈话稍歇之际,窗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影子。 披头散发,恍若伥鬼。 “锵!” 护卫们的腰刀拔出了鞘。 女人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别声张,我是白天你们在牲畜圈里看到的那个。” 在朱棣的示意下,有护卫挑开窗户,女人费力地被拉了进来。 “怎么不从门进?”朱棣明知故问。 “门口有狗看着,进了它的范围就会狂吠不止。” 朱棣点点头,门口那条狗说是院里的其实是张二郎用来看守他们的,看着女人手上戴着的镣铐,和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苦肉计之类的把戏。 “说说吧。” “上官,救救民妇,民妇是被他们强掳来的.” 女人简单说了一番她的身份和遭遇,最后急切地说道:“张二郎去后山了,一定是想要带人来杀你们灭口,请上官带上民妇一起走,给民妇一个机会,民妇会骑马,便是半路掉队了被射伤了也绝无怨言,只要带上民妇就好!” 出乎女人的意料,眼前老伴当打扮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说道。 “谁说我们要走了?” “再不走就晚了!”女人有些急切,甚至哭了出来。 “现在已经晚了。” 朱棣慢条斯理地说道,女人一时有些愕然,结果就见几名护卫抽出刀来,架着早已卸下来的床板和圆桌当做盾牌,一脚踹破了大门。 朱棣对金幼孜笑着说道:“且观童指挥使破敌便是。” “咻!” 童信当先一箭,径自射穿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巨大的力道让他向后踉跄了两下才颓然倒地,趁着夜色摸上来的敌人见已经被发现,索性也不再掩饰。 黑夜中,童信的视力仿佛不受任何影响一般,每一箭都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如同战场上的死神。 “还击啊!” 张二郎气急,见己方的弓箭手连人都瞄不到就要被射杀殆尽,从地上捡起来一副弓箭,便要自己射回去。 “二郎,夜里什么都看不到!” 剩下的弓箭手仿佛在躲瘟神一般藏到了墙壁死角处,连个头都不敢冒出来。 没办法,那人的箭太准了,而缺乏营养的他们普遍患有夜盲症,即便是张二郎这种吃得好没有夜盲症的,在夜里瞄准射箭跟白天也是两个准度,根本构不成威胁。 张二郎弯弓搭箭,刚想射击,却忽然觉得大祸临头一般,下意识地侧了身,紧接着,一支重箭便擦着他的身体射了过去,把后面的人径自钉穿在地上。 “为什么不接近那个神射手?” 周缙躲在更后面,冲张二郎大吼道。 “冲不过去,完全没法打!” 张二郎勉力指着前面的战线,十几个健壮汉子冲对方三四名侍卫,反而被配合娴熟的老兵们杀的马上就要阵线崩溃了。 这是一场从战术角度上讲颇为乏善可陈的战斗。 双方的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新训练的民兵在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卒面前,跟村口扑棱着翅膀的一群大鹅没什么区别。 周缙带出山里近二十人的队伍,死的死逃的逃,张二郎被射穿了大腿动弹不得,他本人更是半步都挪动不了。 当周缙被带到朱棣面前时,却是惊愕莫名。 “你认得我?”朱棣淡淡问道。 周缙的这种惊愕,就仿佛是叶公真的见到了龙一般。 他在北地做过小官,是认得朱棣模样的,当初弃官南下,也是燕军兵锋难以抵挡,不想投降又不想虚掷了性命,总归是有些贪生念头的。 至于在江南招募义军准备勤王,那番话他当时对张二郎父子说的也是情真意切,他自己就是那么想的不知兵的文人,有这般乐观到异想天开的念头也属寻常。 周缙曾不止一次地设想过,他该如何慨然就义,他该如何当面痛骂燕逆。 可当朱棣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时,口中的那句“燕逆”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千古艰难唯一死。 曾经弃城而逃时的那股求生欲,重新在周缙的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涌现。 “见、见过陛下。” 趴在地上的张二郎不可置信地长大了嘴巴,他还想说些什么,想挽回些什么,但随即颓然以头抢地,恨声道。 “这便是你日思夜想要诛杀的燕逆,如今怎地成了这副没骨头的样子?” “陛、陛下休听他胡言乱语。” 朱棣抚掌大笑。 “反复无常之人,想来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