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朱高煦低估了他父皇朱棣的下限。 朱高煦下意识地就以为,日理万机的父皇,是不可能来每天亲自听课的,只可能是让两个小吏记录,纪纲审查,然后递交给他。 这也是朱高煦所理解的,为什么最近纪纲来他这里献殷勤献的少了。 因为纪纲肯定是受了父皇的指使要监听他,所以怕露破绽! 看着两个畏缩的读书人,朱高煦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 “你们每天就是隔着一堵墙,偷听俺和姜先生的对话的?” 两名小吏老实地点了点头。 其实,就在刚才朱高煦背对着他们沉思的时候。 郭琎那点从龙之功的歪心思又动了,还想说什么,却被柴车掐着腰狠狠地掐了一把。 现在还可以说是被二皇子胁迫,可要是把陛下也听课的事情说出来,那性质就变了! 虽然在柴车看来,好像被发现了,大概率都是一个死。 但被胁迫和主动投靠,还是两个性质啊! 柴车欲哭无泪,真是乐极生悲,前一刻还在盼望着年终赏赐包,后一刻就已经考虑自己人头落地的问题了。 而郭琎却反过来掐了柴车一把,摇了摇头后,瞪眼睛看着朱高煦的方向,随后做了个歪脖子的动作。 郭琎的意思是,不管他们说不说,朱高煦都会把他们杀人灭口? 看懂了郭琎的意思,柴车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投去了探寻的神情。 郭琎点了点头。 柴车心里也是一凉,越想越有可能。 等到朱高煦转过来问话,柴车反而率先开口。 “二皇子殿下!” “哦?” 朱高煦回头去看这位算上今天是两面之缘的小吏,却见对方的国字脸上满是坚毅,倒也是个有勇气的人。 “您先别动手,我们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 朱高煦随口道:“不用说了,俺已经知道了。” “啊?”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惊讶,朱高煦比他们想象的要聪明的多,竟然猜到了皇帝等人在偷听。 “俺知道你们想说,你们的位置很关键,每天就是你们负责记录姜先生的讲课内容,然后递交上去。放心吧,俺不会杀你们。” 两名小吏呆滞了片刻。 合着您还没意识到最关键的问题啊。 我们算个屁啊! 皇帝亲自在偷听好不好? “这样。”朱高煦自信地说道:“俺也不为难你们,从今以后,你们记录的内容里,给俺多突出一点,等俺出狱了,不管是官爵美人金银宅邸,统统少不了你们,俺给的,肯定是别人给不了的。” 简单直白的萝卜给完了,朱高煦上了大棒。 朱高煦看着两名小吏,警告道:“当然了,若是你们把今日之事透露出去,俺相信,俺不会有什么事,但你们肯定是活不成了,为了自家的身家性命,为了自家的前途,管住嘴,明白了吗?” 两名小吏本来都做好了为了眼下保命,说出秘密的事情,如此一来,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用透露秘密,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至于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基本等于没作用。 这件事,也只能瞒一天是一天了。 否则怎么办? 向纪纲揭发,还是向皇帝揭发? 就像是朱高煦所说的那样,一旦皇帝知道他们给朱高煦泄密了,皇帝会杀了自己的二儿子,还是杀了他俩? 答案显而易见! 所以,这两个苦命人现在看着朱高煦和狱卒老王远去的背影,也只能苦苦思索求生之策了。 刚刚对年终赏赐包的期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朱高煦这边知晓了被窃听的秘密,为了增加自己争储的砝码,自然也是要好好打造自己“好学生”的人设的,因此,这个秘密朱高煦暂时还不打算告诉姜星火。 但是,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虽说朱高煦没有透露被窃听的秘密,但姜星火却在同时,也意外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一切事情,似乎都开始偏离了他设想的轨道。 诏狱,值房。 瘦的跟麦秆似的堂妹姜萱,此时正紧紧地攥着一沓“纸”,欲哭无泪。 由于平日里使钱比较到位,加上都晓得能从阎王爷手底下捡一条命混到大赦的姜先生,多少是有些不一般,因此狱卒并没有难为姜萱。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能不能探视这件事,也是如此。 收到探视请求的姜星火,也来到了值房,与堂妹短暂交谈。 “姜萱?你没回敬亭山吗?” 姜星火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农家少女。 姜萱没说话,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中留下,坠落到了地上,散成无数瓣。 “是婶婶怎么了吗?” 姜星火继续追问。 姜萱还是不说话,姜星火干脆起身,作势欲走。 姜萱方才抓住他的衣角,啜泣地说:“堂、堂哥,我被人.骗了。” “谁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