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吴鸠捉到，他似是看出林安的顾虑笑道：“那人小道消息可多，我常去她那光顾生意，她时不时便会告诉我一些，至于怎么来的，我不好多问。”
“你确定消息可靠？”
“她骗我有什么好处？”
这话倒是不假，吴鸠身为一个已死之人，无法改变人间的任何事。地府有规定，逝者当为人间过客，可访可游却绝不可涉，吴鸠即便查明了当年真相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位“人间小灵通”没必要冒着得罪黑无常的风险，如此利落地给他一个假消息。纵使消息没有十分真，也无三分假。
“她还给了我这个。”
吴鸠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耳骨夹，两片半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白环底部以一块暗红色宝石相连。他指尖轻轻划动红宝石，转了个九十度，细小的刀片闪着银光冒出尖头。
她隐约记得今晚那名死者身旁的耳骨夹底部有一块亮眼的红宝石，形状也很是相似。
“仿品，说是他们组织成员出任务必须佩戴。”
吴鸠将耳骨夹的背面翻转过来，两环中间凹凸不平，林安上前眯眼一看，双唇不觉开合：“otic......”
“这是陆明辉出事的现场照片。”
吴鸠从口袋掏出照片，只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旁满是耳骨夹。林安上前几步查看，照片有些模糊，只能看出形状相似。
“你哪整来的照片？”
“我拜托小灵通洗的，手机上发不出来。”
这尸体面目全非的模样，确实很难被手机通讯软件传送。
“这也无法断定是一个吧？”
“是没法，但我不信这是巧合。”吴鸠重新将照片放回口袋。
林安沉默了几秒，睫毛掀起帘幕，眼皮淹入窝中。接连发生的命案，死者都被耳骨夹所伤，而这陆明辉偏偏又是“otic”的成员，这个组织又以耳骨夹为标识。即使无法断言耳骨夹为同种，她和吴鸠也基本确信这两起命案相联且与“otic”脱不了干系。
“那人腿被砍了？”
“是，他腰下好像刀，我还没仔细看就有人来了。”
“那估计新闻差不多要发出来了。”吴鸠下意识去找手机看时间，双手摸索无果后才想起自己没带出来。
“我好像也没带。”林安也拍怕裤兜，朝吴鸠摇头。
“我说这刘意远怎么一直没发消息，原来没带手机。”
“我带了应该也不会知道他发消息，常年静音。”
“他的消息我可是特地设置了提示音，有次午睡没及时回他，差点让一鬼跑了。”吴鸠轻摇着脑袋，无奈地叹气。
林安想到刘意远平日紧张又冒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勾着嘴角笑道：“这小子练习的时候明明挺熟练的，看到尸体就又好奇又害怕，好几次失误，结束以后又站得老远问得比谁都多。”
“今天也这样？”
“今天倒是主动上前看了，虽然一直躲在我身后。”
吴鸠眉梢略挑，有几分意外地垂眼看向林安。两人又交谈了一阵培养心得，时不时还会提起实习白无常谢己。比起刘意远，谢己真是机灵了不少，贪玩耍懒的事干得不比刘意远少，但工作没出过一次差错。
街上的人影几乎消融，只有远处偶尔的鸣笛才让林安记起这是人间。她有些倦意，虚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其实成了鬼之后是不需要睡觉的，但林安总会有种不睡觉就很疲惫的错觉。
“吴鸠，说实话，即使这两个案子有联系和那个otic也有关，那照片上的人影究竟是不是陆明辉也有待商榷。”
“我知道。”吴鸠淡淡一笑，声音很轻但甚是清晰。
“你在赌？”
“是。”
这回轮到林安笑了，她的唇下露出皓齿，眼角似乎要挤出什么晶片。月光碎落一地，引得她向上望去。
“有意思，算起来都快三十的人还做十几岁的事情。”
“没办法，我这人就这样。”吴鸠笑着耸了耸肩。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吧，工作的时候会留个心眼的。”
“诶，我以为林老师一开始就打算帮我了。”
吴鸠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果不其然被林安捏了一把胳膊，痛得笑声戛然而止。
“少犯贱。”
“......小的明白。”
两人晃悠了一阵才想起刘意远还呆在大排档，等他们到的时候店里只剩下刘意远在舔竹签了。
“老大......你们可算回来了。”刘意远叼着竹签，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两人。
“怎么了，一脸要哭的样子。”吴鸠拍了怕他肩膀。
“你们出去手机也不带，我又没钱买单。”刘意远抬头看了眼盯着他几十分钟的老板，压低声音说：“那个老板感觉随时要起身捉拿我。”
“怕啥，你也一二十的人了，说等会我们会来买单不就行了”林安拿起手机买了单，老板这才舒展开紧巴的五官，笑成一尊弥勒佛。
“这就好比我小时候和我妈妈去超市，快结账的时候她去拿东西，留我一个人在那排队。”
“你现在是二十岁，不是两岁。”林安有些好笑地看着刘意远。
“可没钱是一样的！”
吴鸠一巴掌打在刘意远后脑勺上，眼尾渐收平日的笑意，硬着嗓子道：“和你师傅吼什么呢？”
刘意远委屈巴巴地扭过头来，发现吴鸠手上的光秃秃的，再一瞧，手套不知何时落到了林安手上，原本还蓄势待发争辩的小嘴瞬间泄了气。
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