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孩子——
只一眼,她心中便暗厌。无他,这孩子生的...淑妃眉心微蹙,生的也太好了些。
并非是端方典雅的好,她跪伏在地,白的肤,红的唇,林间精怪一样的艳,叫人一眼就被夺去呼吸。
这样的人,若是作为宠妾还好,若是登堂入室做了正头娘子,怕是为人不耻。
淑妃身边的红麝碧环等众也难免打量,只觉得空有皮囊,但行为处事未免太小家子气,作什么上来见人就哭,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是作给谁看?
还是显得人跟平白欺负了她一样。
红麝于是道:“娘子快别哭了,待端王殿下回来再哭也不迟。”
小善蓦然抬眼,惶戚戚不知所措。
反倒是淑妃,略略回眸,呵止:“红麝、”
红麝只夹枪带棒地扫量了小善一眼,才低头退后了。
淑妃这才上前两步。
她通身气度不凡,圣人娘娘自有的威仪从容,行至小善面前,掠过她的发顶。
小善肩膀轻轻颤。
没曾想
淑妃竟微微低身,托举着她的肘腕唤她起身。
“说起来,你也合该同弄玉一同唤我一声姨母。”
此话一出,不光淑妃身边宫人,就连恒园不明小善身份的人都暗暗心惊,只觉不可思议。
她与晏小侯爷,又怎的扯上关系了!
香拂等恒园婢子,头垂得愈深。
小善听到这话,显然愣了愣。
她在说...什么?
碧环方补充:“我们娘娘,与安阳侯夫人乃系一母同胞。”
淑妃唇角轻轻上扬,扯出一个和善而端庄的弧度。
她温声道:“随我在园子里走走罢。”
小善没有不应的道理。
宫中婢女们落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随侍奉着,唯小善并红麝碧环两人,在淑妃左右。
两个大宫女略略落后淑妃半步,能留淑妃与小善独自说话的空隙。
淑妃道:“如今弄玉的光景,你可知道么?”
小善垂首,唇瓣碰了碰:“知道的。”
淑妃说:“你欲如何呢?”
小善心中兢兢,只听她说:“若本宫送你去常州,你可愿意么?”
小善蓦然顿住,抬眸,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眼。
淑妃生的端庄柔婉,叫人一眼就能联想到庙宇高堂里的菩萨娘娘,只空空看眼睛时,却并不能至心底,倒显得像是什么东西占了金身,只有皮囊僵硬。
小善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
待她再抬眼仔细扫量淑妃,却好像是自己多心了。
她压下心里的不安,只在淑妃面前堪堪停住。
淑妃看着她提裙跪在自己面前,郑重而感激地:“娘娘大恩大德,小善无以为报。”
淑妃只叫碧环将她扶起。
淑妃叹了口气:“你可知,本宫有一痴儿。”
小善脑中遂浮现起端王那张貌若好女的脸。她点点头。
淑妃又道:“若他瞧不见你,必不会善罢甘心,今日之事——”
小善说:“民女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她看向小善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许,只道:“好孩子。”
萧祯接到消息匆匆返回恒园时,正巧撞见淑妃和小善。
他手里还拎着马鞭,雪浪翻飞的袍角沾了风尘和沙灰,就知来的急。
淑妃先发制人:“怎的不好好在宫里抄经,反而现下回来了?”
萧祯上前两步,衔了枝头开的正好的芙蓉,轻轻插在小善发丝里。
她的眼神柔软而温润,无害的跟个什么似的。
萧祯心道,我怕母妃把她吃了。
面上却从容:“母妃今日怎得空来园子上?”
淑妃对答如流:“知道你这园子正是芙蓉盛开的时节,母妃无事便来看看。”
萧祯搀过淑妃的手,将小善挡了个严严实实。
面上笑的眉眼弯弯:“母妃喜欢芙蓉么,儿命他们将开的好的都养在宫中,这样既方便,母妃也不用大动周章特意过来。”
淑妃但笑不语。
萧祯瞥向小善的方向,忽而厉声:“什么阿猫阿狗的,也不怕冲撞了母妃。”
香拂会意,扯着小善往后,要将她带离这里。
“慢着。”淑妃轻声:“本宫喜欢,便让她作陪吧。”
萧祯的目光在淑妃和小善身上转了转,又很依顺地说:“听母妃的。”
午膳是在恒园用的。
过曲水亭,至一廊庑,瞬间开阔。
萧祯惯知淑妃口味,做的也是正合她心意的素斋。
小善局促地站在一边。
她低头看脚尖,并不知道园子里的一众都在瞧她。
阳光吻在她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分明已知人事,却稚气地像个未开面的小娘子。
萧祯存了捉弄她的心思,指尖轻叩桌案,道:“母妃命你侍候,怎的,摆饭都不会么?”
忽然被叫到,她抬眼,犹豫片刻站到淑妃身边,挨个儿挑着拿食箸夹起,动作间,鬓角那朵芙蓉花衬得发丝乌黑,脸蛋艳艳。
淑妃正正对上她的眼睛。
这双含光带怯的眼珠中浮现她的身影,淑妃鬼使神差地想起她方见到自己就泪流满面。
小善说:“娘娘请用膳。”
淑妃的心忽然被什